蕭燼川輕“嗯”一聲。
看著宋雲卿給她碗裡加了一勺又一勺的辣子,光是看著,喉嚨就開始冒火了。
“第二天我發現腳印了,認出來的。”
蕭燼川麵不改色地吞下一大口,被嗆得咳嗽。
“我今天就給你放了一點,要是還覺得辣的話,我下次不給你放了。”
“還是放一點吧,好吃。”
他不是沒吃過辣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宋雲卿炒的辣子就非常香。
宋雲卿照例給他衝了一杯溫水,加了蜂蜜。
“他們說的那個王團長真這麼好?還請姚新傑喝酒?我總覺得不太可能。”
蕭燼川輕抿一口蜂蜜水:“我跟他不相熟,隻是之前見過幾次,聽說也是個普通人出身,待人接物非常有禮貌,而且脾氣很好,認識他的都說是不折不扣的好人。”
宋雲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能讓這麼多人都覺得是好人的,肯定錯不了。”
“但是這個姚新傑,怎麼好像壞事做儘,大家也不是很討厭他?”
蕭燼川望著海麵:“他在漲潮的時候救過兩個孩子。”
宋雲卿沉默了,原來還有這種個緣故在裡麵呢。
第二天蕭燼川還沒下班,宋雲卿一直等到太陽落山,才看到姚新傑扛著破梯子晃悠到門口。
宋雲卿把手上的海帶掛在架子上。
“你怎麼不等吃了飯,天黑了再過來?”
姚新傑輕嗤一聲:“老子能來已經是給你很大的麵子了。”
他走到房簷底下,故意把梯子往地上一摔:“資本家小姐,梯子壞了。”
宋雲卿一看就知道打的什麼主意,無非就是想著磨洋工,等到天黑了就有借口回家。
“沒事,我有備用的。”
她頭也不抬,從院牆邊抬過來一個嶄新的梯子,邊角處都加了鋁合金加固。
“呐,摔吧,這回肯定摔不斷了!”
姚新傑瞪大了眼睛:“你...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宋雲卿拍拍手:“專門為了防你的,其餘的工具也都有,你儘管摔。”
直到宋雲卿拉出來一個箱子,裡麵叮鈴哐啷地裝了一整箱工具。
“這比外麵賣的種類還多吧!”
宋雲卿不置可否。
院外幾個人邊乘涼邊嘮嗑。
“這還是第一次見姚新傑這麼聽話呢。”
“要我說,這就叫一物降一物,姚新傑平時無賴慣了,這下踢到鐵板了吧!”
宋雲卿站在院牆邊下,看著即將完全消失的太陽,將天邊映得通紅。
蔚藍的海洋,金黃的天空,水天一線。
一時間竟看癡了。
“他什麼時候來的?”
蕭燼川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喚回了宋雲卿的視線。
“來了有一會了,就是不知道乾了多少。”
因為她壓根就沒聽到上麵有修屋頂的聲音。
“他也真是倒黴,知道我們家屋頂快壞了,正巧撞到槍口上了。”
蕭燼川聽到從她嘴裡說出“我們家”的時候,一股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踏實,是漂泊的心臟終於有了一葉扁舟得以落腳。
“嗯,我們家。”
聽到蕭燼川的聲音,姚新傑蹲在房頂上往下看。
“蕭副團長,我可是按照我們的約定來了,你說好的要給我管飯的,我下午都沒吃。”
蕭燼川:“答應的事我不會反悔。”
得了蕭燼川的保障,姚新傑這才放下心來,仔細地檢查著房頂上的瓦片。
修道屋簷轉角時,姚新傑突然“咦”一聲。
宋雲卿用手遮著額頭:“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姚新傑拿起那塊瓦片,上麵似乎刻著字,但因為時間過去了很久,上麵已經長滿了綠苔。
他拿起一塊碎石頭,輕輕蹭去上麵的綠苔。
“王德勝,1965年8月。”
蕭燼川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上了梯子,站在一旁看見瓦片上的字,沉默了一會才問道:“這是王團長當年帶兵修的家屬院?”
姚新傑聲音有些悶:“是,當初王團長還躊躇滿誌地在規劃海島的未來。”
規劃海島的未來,可惜,王團長的未來已經不會來了。
“蕭副團長,王團長養好了病,就會回來的吧?”
蕭燼川點點頭:“養好的話就會回來。”
姚新傑露出一個傻氣的笑容:“那行,我給你換新瓦片,這張瓦片我要留著,到時候給王團長看看。”
蕭燼川心裡突然湧上一陣複雜的情感,他不知道說什麼,便拍了拍姚新傑的肩膀,從梯子上走了下來。
他進了屋子,不大的房子一覽無遺,宋雲卿正在廚房忙著。
“今天我們吃鹹魚燜飯,怎麼樣?”
蕭燼川點點頭:“反正你做的飯都好吃。”
宋雲卿驚訝於他今天的嘴居然這麼甜。
她悄悄走到蕭燼川旁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準備了五個人的飯。”
聽到這句話,蕭燼川便明白,宋雲卿知道了他的意思。
可他仍想確認:“我們隻有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