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卿停住腳步,除了葛靜蘭,還沒人這麼客氣地叫過自己呢。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那人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
“是這樣的,我家那口子上班回來說人家身上那味道好聞,讓我問問哪裡有賣的,他也想試試。”
這話在宋雲卿耳朵裡轉了個彎才想明白。
“香皂啊?這附近沒有賣的。”
“啊...這樣啊,那算了,算了。”
那人訕訕地笑著。
宋雲卿又不是看不出來她們什麼意思,之前跟著錢秀芬一起擠兌她,現在看見有好東西了,就知道來套近乎了。
還買,要是附近有賣的不早買了嗎。
還至於等到現在問她一個外人。
無非就是等著免費送,好占便宜。
她看起來這麼像傻子嗎?
看著宋雲卿瀟灑地進了屋子,那人尷尬地摸摸鼻尖:“其實我也不是很想買,草木灰用起來也不錯。”
葛靜蘭沒接這話,錢秀芬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那你還問什麼,等著人家送啊?”
“我沒有,你彆胡說八道!”
錢秀芬:“你有沒有自己心裡清楚。”
一時間,兩個人不歡而散,葛靜蘭看著這樣子,歎了口氣,大家的戾氣怎麼都這麼重啊!
中午的時候葛靜蘭來了一趟,她心裡藏不住事,總覺得這件事是自己引起的。
“就是我給老陳洗了一次衣服,沒想到被他們同事笑話了,結果趙虎說這東西金貴,要兩塊錢一個。”
“估計那些人就是動了這個心思,所以想著要從你這再占點便宜。”
葛靜蘭越說越愧疚:“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突然給老陳用香皂洗衣服,那些人也盯不上你。”
宋雲卿拿出幾顆糖,遞給葛靜蘭:“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你願意的,東西是我給你的,也是她們自己心術不正,怎麼都怪不到你頭上去。”
“話雖然是這麼說......”
葛靜蘭看著她:“我們島上一直沒什麼新鮮的東西,大家乍一看到這麼洋氣的事物肯定都很好奇。”
這話倒是讓宋雲卿意識到了什麼:“你們這裡有人做生意嗎?”
葛靜蘭搖頭:“隻有一個國營的供銷社,你難道想做生意嗎,這不行的,這被抓住是要按照投機倒把定罪的。”
宋雲卿把這茬給忘了。
她在腦海裡仔細想了想,現在是1977年,那明年就會提出“改革開放”,到時候個體經濟會處於灰色地帶。
再往後,1979年,政策鬆動,允許“修鞋”,“修車”等服務業個人勞動。
1980年,則是迎來了第一批個體工商戶執照。
1984年,個體經營徹底合法。
也就是說,不需要等多久,她就可以做生意了。
先把基礎打起來,到時候憑質量拿到營業執照應該不是問題。
光是想想她都覺得激動。
看著宋雲卿臉上興奮的表情,葛靜蘭趕緊勸她:“我知道你有想法,但是現在真的不行,之前就有人因為投機倒把被抓進去,你現在還是軍屬,千萬不能出事啊!”
“你放心,我心裡有數的,我就問你,如果我能做出比這個質量稍微差一點的香皂,但是也有香味,價格不會太貴,你覺得有沒有市場?”
葛靜蘭認真地想了想:“拋開其他不談,隻要價格不是很高,就一定有市場。”
“那就行。”
要是自己做,隻需要控製成本就行了。
外麵賣的那些香皂,仗著是國外進口,利潤虛高,幾乎是翻倍掙錢。
現在國內還沒有完全成熟的香皂製造技術,而且她心也沒這麼大,沒想著跟國企搶飯吃。
隻要讓她在民間賺點小錢就行了。
姚新傑下午過來的時候,宋雲卿正在外麵泡草木灰。
把草木灰裝進布袋,用沸水浸泡過濾,然後靜置。
“你不是有什麼香皂嗎,怎麼還燒草木灰?”
“我肯定是有用處。”
姚新傑撇嘴,將昨天帶走的搪瓷盆放在桌上。
“盆子已經洗完了。”
宋雲卿不在意地“嗯”了一聲。
他把梯子放在屋簷下,踢了踢從供銷社領來的水泥袋。
罵罵咧咧地說:“這都硬成石頭了,怎麼用?”
宋雲卿走過來,伸手摸了摸袋子。
“這水泥是什麼時候送來的?”
姚新傑掰著指頭算了算:“反正有些日子了,上次補給艦來的時候沒帶水泥,都是一些食物和藥品,應該還是大風之前的。”
“都結了塊,肯定用不了了,今天是不是就不用乾活了,那我還能有飯嗎?”
宋雲卿:“說了半天,你就在擔心你的飯?”
“當然,民以食為天,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不知道嗎?”
宋雲卿嘴角無語地抽動:“放心,能用,你今天乾活就能有飯吃。”
姚新傑一臉不信:“都這樣了,你還說能用,能用我今天倒立走路。”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