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上輩子”這三個字,如同九天驚雷,在張爻腦中轟然炸響!
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像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然後猛地從萬丈高空拋下,直直墜入深不見底的冰窟!
刺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她的血液,連呼吸都停滯了。
她最大的秘密,她最不堪回首、拚命想掩埋在深淵裡的過去...
就這樣,被最親密的人,用如此冰冷的語調,赤裸裸地揭開了。
臥室裡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兩人壓抑淩亂的呼吸聲,在黑暗中交織。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久,張爻才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乾澀得不成調的字:
“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白羽閉了閉眼,長長的睫毛在黑暗中投下脆弱的陰影。
她拽著張爻手臂的手指,難以自抑地顫抖了一下。
“現在...”
她睜開眼,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卻又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張爻的身體在聽到“現在”那兩個字時,猛地僵了一下。
隨即,一個極其細微,帶著無儘苦澀和了然的氣息,從她唇邊逸出。
——那是一個無聲的、近乎自嘲的笑。
緊繃的肩線驟然垮塌,整個人像一隻被戳破的氣球,力氣瞬間被抽空,軟軟地靠回冰冷的床頭板。
白羽握緊了她的手腕,目光在黑暗中銳利地剖析著張爻:
“你看到那些...正常人無法接受的畫麵,太平靜了。
你裝吐,太假了...我是演員,張爻,我看得出來。”
“你的空間...你會的那些...還有...每一次災難節點變換前,你就會陷入莫名的焦慮,像隻預感到風暴的困獸。
然後,你會提前很久,異常精準地準備下一場災難需要的東西...
——極熱前瘋狂囤冰...暴雨前搜刮船隻...熱氣球...有用沒用的...你都想要...”
“你對人...永遠抱有最深的惡意揣測。在你眼裡,好像沒幾個好人,隻有等著在你背後捅刀子的豺狼...”
白羽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一下下敲在張爻心上,將她試圖隱藏的異常,條分縷析地攤開在黑暗裡。
“剛才...我隻是在賭...”
她深吸一口氣,那冰冷的平靜終於有了一絲裂痕,泄露出壓抑的痛苦和難以置信。
“賭我串起來的這些...是不是通向那個最荒謬、也最可怕的答案。”
張爻苦笑一聲,是啊,她早該想到的。
她的阿羽,那個在生活中敏銳到嚇人的人。
自己這點拙劣偽裝和刻意的異常,在她那雙能看透虛妄的眼睛裡,大概早就無所遁形了吧?
“你...賭對了...”
這幾個字,像一把燒紅的烙鐵,同時燙傷了兩個人的心。
巨大的死寂再次降臨,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窒息。
黑暗裡,白羽死死拽著張爻此刻變得有些綿軟無力的手臂,指尖掐得自己都生疼。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掏了一把,空落落的疼,又悶得喘不上氣。
被隱瞞,這個念頭像根細針,猛地紮進來。
相愛這麼久,同生共死,她把整顆心都交給了這個人。
可張爻...卻背負著如此驚天動地的秘密,將她隔絕在真相之外。
她不逼問,不代表她不渴望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