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爻屈起手指,挑西瓜一樣,敲了敲了那顆焦黑核桃。
“省得我倆天天跟那幫魚販子磨嘴皮,耽誤功夫。你乾不乾?給句痛快話!”
土撥鼠徹底懵了,嘴巴微張著,看著張爻,又看看旁邊一直沒說話,現在眉眼彎彎的白羽。
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從心窩子裡竄上來,直衝腦門,眼窩瞬間就紅了。
他知道,這是姐在變著法兒地拉他一把,給他條活路,給他和他那幫兄弟一個翻身的台階。
土撥鼠喉頭劇烈滾動了幾下,低下頭,使勁眨了眨酸脹的眼睛,把那點尿意憋回去。
再抬起頭時,臉上那道疤都舒展了些,腰板也下意識挺直,聲音顫抖,卻異常清晰堅定。
“乾!姐,這活兒,我接了!保證給您乾得漂漂亮亮的!眼睛不毒,貨不好,您把我頭擰下來當夜壺!”
張爻起身伸展四肢,又曲起指關節,敲在土撥鼠乾瘦的腦門兒上。
“省省吧...我還用不著這麼大的夜壺,留著好好給老娘倒騰貨吧。”
她說完,利落地轉身,一把牽起白羽微涼的手。
“走了。”
土撥鼠被敲得縮了下脖子,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兩人已經邁步朝門口走去。
他下意識起身想追,剛抬腳,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就帶著風聲朝他麵門飛來。
“哎喲!”
手忙腳亂一抓,入手堅硬,是那輛小麵包的車鑰匙。
“油錢記你賬上,回頭從貨款裡扣。”
張爻頭也沒回,聲音混在腳步聲裡傳來。
土撥鼠捏著鑰匙,愣了一秒,轉身衝回屋裡,一把抓起窗台上那兩支強光手電,又追了出去。
“姐!姐!等等!你們手電忘拿了!”
張爻腳步沒停,抬手隨意地朝後揮了揮。
“送你了!省得你摸黑,挑爛魚坑我。”
土撥鼠追下幾步追到兩人身後,和狗子並排,趕緊把兩支手電光穩穩投射前方路上。
“姐,你倆慢點走,看著腳下。”
他舉著手電,在樓梯上跟著往下挪,光柱始終追隨著兩人腳步。
“姐,那我咋聯係你啊?”
車旁站定,張爻把肩上背包拎下,摸出兩包壓縮餅乾,又將包甩進土撥鼠懷裡。
“包裡有本錢。”
張爻的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夜裡很清晰。
“還有調好頻道的對講機,以後用這個聯係。”
說完把手裡兩包壓縮餅乾拋給小玲,拉著白羽,帶著富貴兒,徑直朝主路方向走去。
土撥鼠抱著那個背包,看著兩人一狗的背影,他猛吸一口氣,朝著那即將消失的背影大喊。
“姐——!我還不知道你姓啥呢?!”
前方兩個身影同時頓住,張爻側過臉,嘴角勾起囂張弧度。
“張——”
她拖長了調子,聲音清晰穿透夜色。
“囂張的張!”
土撥鼠嘴裡下意識地跟著念了一遍,目光移向張爻身邊那個始終安靜的身影。
“那...那嫂子姐...”
白羽沒說話,抬手拉下了臉上那層薄薄的深色防風麵巾。
麵巾滑落,露出下半張精致輪廓,微微側過身,將整張臉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