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林熹微所料,楊改娣帶著一群婦女上門鬨事,果真是背後有人指使。
鳳凰島周邊某海域。
一艘柴油發動機漁船漂浮海上,既不撒網,也不撈魚,就那麼隨意飄著。
甲板上,三名漁夫打扮的保鏢垂手站立。
被他們保護在中間的老者,衣著打扮竟是一副舊社會地主老財模樣!
頭戴一頂圓圓的地主帽,身上一條黑色真絲長衫,織金紋,滿蝠字,就連腳上的鞋子都是圓頭地主鞋,緞麵織金。
陳建設殷勤給這名老者發煙:
“三叔公,嘗嘗看我的利群,口感還不錯。”
被他喚作三叔公的耄耋老者,看都不看一眼他,隻是問:
“事情都安排妥了?”
旁邊另外一名穿著前朝女子服飾的中年婦女,蘭花指一翹,給三叔公遞上那隻純金打造的煙鬥。
陳建設看著那婦女嫻熟給三叔公點煙,不由得諂媚:
“還是三叔公懂享受,老物件就是比新時髦口感更好。”
他意有所指的諂媚讓三叔公的微表情很是耐人尋味,像是認同,又像是對什麼不屑。
陳建設小心翼翼觀察人家臉色,沒生氣,這才規規矩矩回應:
“您吩咐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楊改娣帶人親自去鬨,不信敗不壞她那名聲。”
“仗著自己男人是團長,就敢煽動島上的女人搞啥反抗,嗬嗬,頭發長見識短,根本不懂幾千年流傳下來的男尊女卑規矩,究竟有多麼實用!”
“要我說,女人就該服服帖帖給夫家延續香火、老老實實在家相夫教子,拋頭露麵算個啥?”
“現如今,還敢壞我們宗族百年來流傳下來的規矩,又是偏心對待女娃子,又是打擊報複男娃子,還敢用施舍挑撥離間我們族人的關係。”
“像是這種所謂的滬上大小姐,根本就是不懂人間疾苦的傻子!”
“我們族人,祖祖輩輩都在這島上繁衍生息,她把那女人都慫恿著去念書,以後翅膀硬了可都不回來了,這不是壞我們的繁衍大計?”
“島上的女人都走了,誰還服服帖帖給我們的宗族延續香火?!”
……
三叔公聽著陳建設的嗶嗶嗶,布滿老年斑樹皮一樣的右手,捏著旱煙杆子吧嗒吧嗒兩口,煙鍋裡火焰的猩紅一閃一閃,在陰沉沉的天氣下格外刺眼。
好半晌,他才來了一句:“山雨欲來風滿樓,嗬!”
陳建設立馬點頭哈腰:“是、是是,三叔公說得對,她跟她那丈夫,馬上就會成為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三叔公仍舊一副趾高氣揚的姿態,意有所指來了一句:
“聽說,我家那座老宅,現在是他們的駐紮團部。”
陳建設立馬狗腿氣息十足點點頭,半躬著身子,湊上前:
“對、對對!一群強盜,無惡不作,強搶民宅,罪大惡極!”
三叔公是地主家的嫡係一派,鳳凰島陳氏這一支當年的當家人。
彆看他也姓陳,對待同宗同族的堂兄弟叔伯們,還不是老地主那一套做派。
此所謂,親兄弟,明算賬。
鳳凰島的解放來得格外遲,三叔公一家人提前收到消息,跑了,下南洋了。
三叔公身邊的女人,眼神倏然陰狠,問:
“我那座海景小彆院,聽說,現在是啥涉外事務司?”
陳建設又是一陣是是是,點頭哈腰,自從登上這艘不起眼的漁船,他那腰杆子始終都沒挺直過。
那女人得到肯定答複,嘴角不自覺噙著一絲冷笑:
“搶占彆人的東西,遲早要他們連本帶利給我還回來!”
陳建設還在一旁煽風點火,語氣更為狠厲:
“那是!那必須是!就算還回來,也要給它夷為平地,重新修建!”
說著,他們齊刷刷看向遠處的海天之間。
黑沉沉的烏雲模糊了海與天的界限,轟隆隆的雷聲隱約傳來。
三叔公冷眼看著那一切,抬了抬手。
身邊的女人乖順點點頭,從寬大的袖袋裡掏出一遝美金,戴著祖母綠鐲子的手抬腕遞給陳建設。
三叔公的聲音適時響起:“趁著島上沒有‘老虎’坐鎮,抓緊給我營救‘蝰蛇’與‘菟絲花’。”
陳建設喜出望外接過一遝美金,口水都快控製不住淌出來了:
“好!好!保證完成任務!”
對於他來說,有奶就是娘,有錢就是爹!
……
遠處。
被三叔公稱呼“老虎”的人,正是秦南城。
滾滾濃雲下麵,秦南城親自帶隊起飛,各型號的武裝直升機超低空飛行,搜尋任務目標。
頭頂,預警機先一步出動,警惕敵機來襲。
塔台也在密切關注衛星圖,生怕遺漏任何還擊敵人的機會。
36個小時了,飛行員一波一波輪換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