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熹微丟在地上的那隻十來斤重大冬瓜,骨碌碌滾入人群裡——
頃刻間驚起一灘鷗鷺、不對、是驚起一片大佬驚呼:
“哎?咋回事兒?這、這冬瓜……哎呦嘿!”
“我摸摸,真的假的呀?該不會是個冬瓜氣球?”
“那不能,她從挎包裡掏出來的嘛,哪能這大一隻?”
“哎呦嘿!真是冬瓜?這重量……好沉!”
大家好奇湊上前,你摸摸、我摸摸,一堆長滿老年斑的枯槁之手,稀罕十足摸冬瓜。
林熹微終於換了一口氣:“呐,這次相信我了吧?”
冷不丁,姚老爺子一屁股坐在冬瓜上麵,嘴裡大喊:
“駕!駕駕!騎大馬!掄大刀!給老子衝呀~(?Д?)”
頃刻間,屋裡所有人又一次安靜如雞!
姚老爺子的阿爾茲海默症確實越來越嚴重,再這麼發展下去,很可能他連生活都不能自理。
據說,這種病到了末期,幾乎跟小嬰兒沒啥區彆。
他連自己的屎尿屁都不能自理,還會小嬰兒一樣玩自己的排泄物,耳朵也會屏蔽周圍的一切聲音,隻在自己的迷亂世界裡思維亂竄。
姚老爺子的情況瞬間將所有人拉回現實裡,王爺爺扭過頭,看過來:
“小林,既然你說你那藥水很多,有一條黃河那麼多,先給你爺爺喝。”
這一刻,無論林熹微說的是真是假,大家已經不想追究真相了。
姚老爺子這副尊榮,誰看了都心酸難受。
戎馬一生的大將軍,晚年倒退成癡兒稚子,誰看了不是唏噓不已。
湊巧,姚勝利跟秦南城從門外進來了,一人手裡抱著一摞碗。
父子倆去拿碗了,準備讓林熹微給大家倒靈泉水,眼見為實嘛,說再多都無濟於事。
他們父子倆計劃事實勝於雄辯,結果,出門才一會兒,沒人照顧的姚老爺子就犯了迷糊。
“駕!衝呀!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姚老爺子手裡舉著雞毛撣子,騎在大冬瓜上麵,另一手還在冬瓜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可謂是用儘全力,冬瓜當場就給裂開了。
白流星距離最近,垂眸一看,清晰看到冬瓜的白色瓜瓤,驚得他止不住瞪大雙眼:
“這是、這是真冬瓜!老師,您快看呀,這是一隻真正的冬瓜!”
王老爺子低頭一看,也被驚到了,瞬間瞪大雙眼說不出話來。
……
“爸!”姚勝利把懷裡的一摞搪瓷碗塞給林熹微,三兩步跨到父親跟前:
“這不是您那高頭大馬,這是、這是冬瓜,吃的那種冬瓜,下來、快下來!”
姚勝利自幼將父親視作終生榜樣,在他的記憶裡,父親永遠是高大威猛的常勝將軍形象。
生了病的父親,竟是糊塗如三歲稚子,姚勝利心酸難過到無以複加。
周圍人紛紛退散開來,這一幕,誰看了都心底不好受。
王信達也上前幫忙,一言不發,隻是一個勁兒使力,想把姚老爺子從大冬瓜上麵拉扯起來。
奈何,老爺子力氣大到驚人,哪怕姚勝利與王信達一起用力,都不能把老爺子挪動分毫。
“豎子!快給老子滾開!”姚老爺子脾氣上來了,格外暴躁,自有一股老將軍的淩冽氣勢:
“膽敢阻攔老子?信不信一槍崩了你們!來呀!把老子的馬克沁水冷機槍抬上來!”
他們勸阻姚老爺子時,秦南城已經把自己手裡的一摞搪瓷碗放在桌子上,又順勢接過林熹微手裡的那一摞。
他取了一隻搪瓷碗,來到老婆跟前:“先給咱爺倒,我去哄他喝。”
林熹微拔掉紫金葫蘆的塞子,邊倒水邊細心叮囑:
“咱爺爺狀態不太對,你彆跟他來硬的啊,千萬不能強行灌水,一定要智取。”
“嗯,好!”秦南城也是這種想法,自己爺爺神誌不清,這種時候更是不能刺激老人家。
待到他端著一碗靈泉水走過去,眾人的視線都不自覺巴望過來,還有人雙眼一眨不眨目光黏在他手裡的搪瓷碗上。
大家再一次止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一碗倒出來,那葫蘆裡可就沒多少了,指不定呀都倒完了。”
“唉!容量有限,倒完就倒完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我也看開了,都八十幾歲了,早活夠本了。”
“雖然我才七十冒頭,也沒活夠,但是,唉!認命吧!”
“哪能就此認命呢?”
林熹微突然出現在最後一位說話的阿姨跟前,手裡捏著紫金葫蘆,笑意盈盈表示:
“姨,雖然不曉得您是哪個保密單位的前輩,也不曉得您姓甚名誰,但是,我想問問您,生的啥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