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二舅不疾不徐笑了笑,說話那叫一個圓潤:
“哎,偉傑問到重點了,那啥,我們一家四口在京都租房子住,這個大家都清楚。”
黃二舅長子是黃馳,還有一個閨女才念中學,沒辦法,這個孩子住校,隻有禮拜天才回家一趟。
他們租的房子在京都郊區,就這個年代的大雜院那種,很多租戶合租一個院子,乾啥的人都有。
黃二舅本來在單位上班,結果,腦子太靈活搞倒買倒賣,被人抓住小辮子然後舉報了。
要不是黃利琳打著姚勝利的旗號出麵擺平,黃二舅可就蹲大牢了。
被單位辭退後,黃二舅正式開始暗中倒買倒賣。
大家聽了他的話,紛紛點頭:“那是,人房東指定不答應。”
一大幫人的視線,齊刷刷集中在黃大舅身上:
“哎?瞅我乾啥!我們一家住在單位筒子樓的六樓,咋?把棺材扛上樓?”
黃大舅性格比較耿直,甚至有點說話不過腦子:
“老二,不是我說你,咱爹這個葬禮何必要在京都辦?耍這種洋辣子也不嫌丟人!”
“咳!”黃二舅趕忙打斷大哥,把場麵圓回來:
“你看看你,大哥!我是從實際情況出發,考慮到大家都得收一收這些年送出去的人情紅包呀,咋?不收了?”
黃二舅立馬用現實利益偽裝自己的出發點,一把捏住大家的心思:
“咱兄弟姐妹多少年沒辦事情了?最近的一次,還是寶龍結婚……”
“哪裡是寶龍結婚,是寶龍閨女周歲宴。”黃大舅立馬糾正弟弟。
一時間,病房裡再次安靜下來,因為牽扯到了利益。
他們這些人很多都在單位上班,平時人情禮數多不勝數,幾乎每周都有紅包送出去。
黃老爹這個葬禮不在京都辦,那麼,他們幾個單位同事的紅包指定是收不到,人家不可能跟你回老家參加葬禮。
老實人黃大舅,攤了攤手,問:“既然這樣,那這個葬禮擱哪裡辦?”
姚勝利站在旁邊瞧熱鬨,一言不發,心想:
[我一個女婿,我能說啥?天底下就沒有嶽父死了在女婿家辦葬禮的風俗……]
“姐,姐夫。”黃二舅笑眯眯看向他們,可是把姚勝利嚇一跳啊!
“啊?”黃利琳都被驚到了:“咋了?”
“那啥,咱爸媽之前不是在你家住嘛,我尋思……”
“二舅?”姚偉傑都瞧出來不對勁了,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問:
“咋?姥爺葬禮您計劃上我們家辦?!”
……
彆說姚勝利不答應了,黃利琳都急了,突然從地上爬起來:
“這不適合!老二,之前爸媽住我們家,那是情況緊急借住一下,人之常情嘛,現在不一樣!”
黃利琳哪怕再傻,都知道姚勝利不可能答應這個要求。
她現在也算是看清楚一點形勢了,自己長這麼大,爹不疼、娘不愛、兄弟趴在身上一直吸血占便宜。
姚勝利態度那麼堅決把嶽父母攆出來,那指定是不能讓他們再回去。
如今人死了,咋可能讓你回去辦葬禮?!
姚偉傑跟母親站在一邊:“我媽說得對,不合適、這個葬禮擱我們家真不合適!”
黃大舅父子都覺得不合適,但是,不清楚黃二舅父子倆葫蘆裡賣的啥藥,索性,他倆不開口回應,隻是默默盯著看,伺機而動。
黃馳與黃二舅交換了一下眼神,代表父親說話:
“偉傑,這個事情合不合適,不是你我小輩兒說了算,大人商量事情咱們小孩子甭插嘴。”
黃馳大概清楚父親的意思了,知道狡猾的老爹必定還有後招。
姚勝利也感覺到了,當即張嘴拒絕:“偉傑說的沒錯,這個事情的確不太合適。”
黃二舅被姐夫一口拒絕,不生氣、不發火,竟是還能好脾氣的商量:
“這樣吧,咱打個商量,我們仨出錢,租您院子辦葬禮,這不是親戚嘛,姐夫,您給通融通融。”
這話更沒下限!
黃大舅、黃利琳、黃二舅一起出錢,租姚家的院子辦葬禮,說出去招笑是不是?
“我們家丟不起這人。”姚偉傑直言不諱:
“街坊鄰裡不得笑話死我們家?噢!老丈人沒了,租閨女家公婆屋子辦葬禮?我爺我奶我爸老臉往哪裡擱?!”
姚偉傑窩囊歸窩囊,沒出息歸沒出息,大是大非還是有點分辨能力的,畢竟是大家庭教育出來的孩子。
“二舅,彆怪我嘴賤,多大褲子兜多大的屁股!”
言下之意,你們想當然在京都辦葬禮,瞅準我們家院子算什麼?滾!
……
意思都到這裡了,黃二舅仍然不生氣,和顏悅色打商量:
“那不是情況特殊嘛,爸媽生前就住在那屋裡,現在老爹去了,從那屋出殯辦葬禮,也算是合情合理。”
“您打住!”姚偉傑攔住了二舅,試圖給他講道理:
“咋就合情合理了?那是我姥爺親家的屋子呀!自古以來,你聽過誰從親家屋裡出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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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傑~看你,又急。”黃馳站出來阻攔他: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插嘴嘛,我爸說得在理,事急從權,又不是占著那屋不出來。”
話到這裡,差不多就是“圖窮匕首見”。
姚勝利在心裡驗證了自己的想法:
[嘰嘰歪歪這麼多,還不是圖我家房子?黃馳要結婚了,牛皮想必早就吹出去了,將來娶妻要往我們家院子裡的一室一廳娶。]
黃利琳心裡也明鏡一樣,終於品出來弟弟跟侄子的意思了: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我公婆那一室一廳,今天剛把我爹媽抬出來,黃馳再想娶妻娶到那屋子,指定是不可能了。]
黃老太悄悄聽了許久,觀察了許久,悟了:
[哎~這個法子好!把老頭子抬回去辦葬禮,事後我還能住在那屋裡,到時候黃馳娶媳婦兒,就能繼續霸占那個屋子,我轉過去跟寶珠一起住。]
繞了一大圈,他們一家人的心思始終沒變,就是要寄居在姚家!
“那屋肯定不行!”姚偉傑到底是沉不住氣,立馬抬出秦南城兩口子:
“我大哥大嫂要回家,那屋是我爺奶留給他們的婚房,之前給姥爺姥姥暫住,那不情況特殊嘛,現在我大哥大嫂要回來,彆說辦葬禮,我姥都不能住那屋了。”
姚偉傑道出了實情,病房裡又一次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