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有人造人煉金術的經驗,恐怕第一步就可以宣告失敗。
即便如此,外表,就已經讓士郎汗流浹背。
之後的三十七萬億細胞、器官協調達到的動態平衡、八百六十億神經單元的協同和自我調節……
“抱歉……”
士郎微微喘氣。
“怎,怎麼了?”
奧爾加瑪麗抱著身體。
“我有點托大了,構建人體,有些超乎想象。”
要知道這些,都還沒有包括進魔術師最重要的器官,魔術回路。
連冠位人偶師蒼崎橙子也研究了許久,才在人偶工藝上超越真正的人體。
士郎想一步到位,果然沒那麼簡單。
所以……
“這個啊?”
奧爾加瑪麗反而不意外地說:“放輕鬆就好,我已經想通了。”
“嗯?”
“什麼嘛,你以為才過去一瞬間嗎?”
奧爾加瑪麗聲音幽靜:“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大概三四個小時是有了。”
“這麼長嗎!?”
士郎說:“抱歉,現在才剛剛起步。”
“都說了沒關係。”
兩人都是坐下的姿勢。
奧爾加瑪麗雙手環住大腿,下巴頂在膝蓋上。
“這個時間我想了很多,比如回去後要怎麼解決身體,做個人偶?還是倉促地培育細胞,像試驗亞從者的技術……總之哪個都沒有想象中的好。”
奧爾加瑪麗情緒略顯低落:“更何況,對魔術師而言最重要的魔術回路啊,怎麼想都很難辦。”
“這樣一看,死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是還有蒼崎橙子嗎?”
冠位人偶師啊!
他不信奧爾加瑪麗沒資格讓她做一個人偶。
忽然,他想起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解決這個特異點之後,人理正式開始燒卻。
也就是說,到時候,她所在的世界,除了迦勒底,再無一人幸存。
居然和凜一樣,關鍵時刻掉鏈子。
這樣的話,就算回到迦勒底,也毫無意義。
奧爾加瑪麗還不知道後麵會發生的事情,隻是平靜地說:
“誰知道能不能堅持到那個時候,一個完美的人偶,需要的代價,可能不是經過爆炸後的迦勒底能夠承受。”
這一點有提到,櫻線士郎的空白人偶,就是櫻賣掉間桐家所有的藏書,才換來的。
對魔術家族而言,算得上傾家蕩產。
更彆說奧爾加瑪麗還背負了三百多條人命,包括四十七個禦主的生命危險也沒有解除。
“所以,儘力而為吧。主要精力還是放在解決特異點上麵。”
奧爾加瑪麗如此說道。
士郎沉默,繼續自己的工作。
“也許沒你想的那麼悲觀。”
“誰知道呢。”
奧爾加瑪麗遙望連星空都看不到的天空。
“我以前也沒有那麼悲觀,但是特莉夏死了,最敬愛的父親也死了,就連雷夫也離我而去。如今付出所有心血的迦勒底又變成那個樣子,我自己都……”
奧爾加瑪麗悲傷地說:“我已經一無所有,唯一『必須讓人知道我有才能』的強迫症也徹底失去,帶著自己的生命……”
士郎無言。
他該如何去勸說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活下去。
假如……告訴她回去之後發現根本沒有活下去的希望,到時候帶來的絕望不是更大?
“為什麼會這樣?”
奧爾加瑪麗呢喃般微弱到不可聞的輕音:
“明明已經很用心很用心地去做任何事,明明拚命想得到彆人的認可,但是換來的結果總是這樣——就好像一切被否定,什麼也沒做成。”
“每天都過得很艱難,每天都看不到未來,到底怎麼樣才可以結束一切,怎麼才能獲得幸福。”
她近乎卑微的祈禱:“誰能告訴我,誰能來給我答案?”
她顫抖地咬著嘴唇:“隻是想得到彆人的誇獎,任何人都行……這種願望都無法實現。”
“阿尼姆斯菲亞家的使命也被我毀於一旦,就算這樣……”
眼淚不自覺滑落,她捂住臉頰,哽咽地說:“就算這樣,我也想活下去。“
“做很多很多事,儘管知道不可能,什麼也做不到,做了也會回到原點。但是,不想……一想到會死,就好痛苦,心臟無法跳動,身體不自覺地抽搐,全身壓抑地喘不過氣。”
“好難受!哪怕理解死對我是一種解脫,可是……可是,真的好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沒有任何理由,隻是不想死!一點也不想死,白癡才想死,我想活著!”
少女卑微而絕望的請求。
滴答滴答……
失去生命的世界,焦黑大地沉寂,天空被一片詭異的橙紅籠罩。
那份於絕望世界誕生,應對絕望氣息的哭泣。
即使這個世界迎來的不是她的末日,她也似乎明白,自己沒有未來。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想活下去。
“抱歉。”把堅強的外表重新披上,奧爾加瑪麗擦乾眼淚:
“這樣說完舒服多了,之後我也能和CaSter一樣灑脫地接受死亡。隻是多少有點不甘心,居然要把拯救人理的希望交給一個普通人,可以的話,麻煩你……”
“這種事情還是等之後的結果出來再說。”
士郎的語氣毫無變化,隻是加重了手上的力氣。
“我可沒義務承擔不屬於自己的工作。”
“也是呢。”奧爾加瑪麗輕聲回應。
士郎閉眼:
‘托管桑,這次還是需要麻煩你啊!’
(差六百字就八千了,勉強也算個小加更吧。
所長的性格真難寫,又是自尊心強加傲嬌又是自卑敏感,把我腦細胞都殺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