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水興這種調侃，給李默一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沒穿衣服，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似的。
李默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可是他又將拒絕的話咽了下去。
李默感覺到，黃水興看似大大咧咧，脾氣也非常耿直。可是相處以來，他越發感覺，對方是一個玩弄人心的高手。
自己想要調用吳玲，這個事情隻與衛香說過。現在從黃水興口中說出，有可能是他故意開玩笑，試探李默的真實想法。也有可能，是他真的已經看穿了李默的想法，故意說出來，看李默的反應是什麼。
麵對這樣的領導，李默覺得自己欲蓋彌彰倒不如坦誠。
所以李默並沒有拒絕，反而笑了笑：“黃書記，你說的可是真的。這一路走過來，我對吳書記的創新很感興趣，也覺得經開區投資公司缺一個這樣的有新意的人。你真要把她調過來，我更加有信心完成軍令狀。”
黃水興神情明顯有一瞬間的停滯，大概是沒有想到，李默真的是順杆子就上。
不過他隨後就恢複了笑容：“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黃水興說著，又看向了吳玲：“當然也要看吳書記願不願意，彆是我們李主任單相思就行了。”
黃水興展現出來的形象就是粗放，所以這種帶有一定曖昧的調侃從他口中說出，彆人也不覺得很違和。有一些基層乾部，滿嘴有顏色的段子，幾乎都是標配。
吳玲搞不清楚黃水興和李默的關係，她一直聽說，衛香對李默非常不錯，好到都傳緋聞了。可是現在看起來，黃水興對李默似乎更加不錯。
對黃水興帶有調侃的話，吳玲坦然應對：“我是組織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好，這個事情記下來，回去就討論討論。”
黃水興這番話不像是說著玩的。
眾人到了小會議室之後，吳玲彙報了一些水沙鄉的工作。她的彙報內容，並沒有那些虛假的數字，讓人聽了不覺得膩煩。
在之前李默的計劃裡麵，是準備先推方振去經開區投資公司，等到方振被狙擊之後，這才借著一些機會，向黃水興引薦吳玲。
而且還不是通過衛香和李默直接推，他們是準備利用一些彆的關係引薦。最好是在一些工作中，衛香會有意讓吳玲出彩，得到黃水興的注意。
黃水興剛來老山縣沒多久，吳玲的背景也比較乾淨，而且高學曆、基層經驗加持。隻要有人暗中推一推，還是很容易讓人注意到的。
可是現在，完全是反過來了。
李默在為黃水興選擇調研地點的時候，明明避開了水沙鄉。結果黃水興就是要選擇水沙鄉，而且還將水沙鄉放在了第一站。
在這裡看到吳玲兩項出彩工作之後，李默還沒有開口，他就主動提出要讓吳玲過來。
這給李默一種感覺，黃水興做這些似乎衝著自己來的。
這就讓李默感到好奇了，按照他與衛香之前的推測，黃水興的背後很有可能就是黃祺祥。而黃祺祥對自己，也許沒有多大的敵意，但是不可能有好感的。
吳愛文一派離開老山縣，前後兩次事情中，都有李默的參與。而且李默的身上，有種王永勝的標簽，黃祺祥怎麼也不會選擇對自己招安的。
在李默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黃水興對水沙鄉也進行了點評，對吳玲的紮實工作給予了好評。
這讓吳玲趁著彆人不注意，感激地看向李默好幾次。在她的角度來看，明顯是李默帶著黃水興來抬她的。
不管能不能去經開區，得到黃水興如此肯定，對於吳玲在水沙鄉開展工作也有很大的好處。
吳玲想要留黃水興和李默在水沙鄉吃飯，不過黃水興卻跟李默說道：“咱們還是去銅石鎮吧，晚上就在銅石鎮吃飯。我們出來調研的時間有限，銅石鎮那邊你來安排。”
李默聞言就拒絕了吳玲，然後跟黃水興一起上車。
在車子上的時候，李默先是打電話給戴常。銅石鎮算是李默興起之地，他也是在銅石鎮幸福村做出了項目，夯實了往上的基礎。
在那之後，李默跟銅石鎮一把手戴常、二把手穀豐都保持著不錯的關係。逢年過節，銅石鎮那邊也會給李默送去一些土特產。
李默沒有在黃水興麵前耍小聰明，用很熟悉的口吻跟戴常把事情說了。
囑咐戴常晚上用餐安排不準浪費之後，李默這才掛了電話。
“戴常這個人怎麼樣？”
等到李默掛了電話，黃水興開口問道。
李默想了想，然後說道：“戴書記這個人，我有過接觸，我對他的印象就是穩如老秤——壓得住風波，托得起民心。”
這一句評價，也是李默發自肺腑的。戴常和吳玲比較起來，他的狀態就是穩。當初在水沙鄉碰到麻煩，要不是戴常出手，李默隻怕一開始就要碰到大麻煩。
黃水興聞言沉思了片刻，然後說道：“既然能夠得到李主任這麼高的評價，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可免不了要考考他。”
黃水興要考戴常，這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就是要重用他的意思。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黃水興願意給戴常一個機會，這也是非常難得的。
隻是在李默這個角度看來，今天黃水興接觸的兩人，都是跟李默關係不錯的。而黃水興竟然要對李默相近的兩個人，分彆進行重用。
如果再算上方振，方振也是李默推薦的，哪怕被狙擊了，黃水興仍然為他安排了發改局。
李默突然之間感覺到，黃水興的所有舉動，不僅是在抬高自己，而且是不留餘力地幫助自己，似乎是要讓自己短時間內成為老山縣炙手可熱的人物，幫助自己獲得足夠的影響力。
甚至，黃水興的行為已經不隻是要培養自己那麼簡單了，而是主動為自己打造班底。
對李默來說，現在肯定是一件好事。但是再往後發展，就說不清了。畢竟曆史上劉邦與韓信、朱元璋與藍玉、雍正和年羹堯……好似功高蓋主者，下場都不是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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