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紙,稀稀落落地灑在床榻上。邵明珠隻覺得腦袋像是被重錘敲打過一般,昏沉得厲害,宿醉的後勁讓他艱難地睜開雙眼,好不容易才從被窩裡掙紮著起身。
趙靈兒一直守在床邊,見他醒來,趕忙上前,一臉心疼地說道:“老爺,您可算是醒了。雖然昨日高興,但也不能喝這麼多酒呀,酒大傷身呢。”說著,她輕輕扶著邵明珠坐穩,遞上一杯溫水。
邵明珠接過水杯,微微仰頭,一口灌下,喉嚨滾動幾下,這才感覺稍稍清醒了些。他揉了揉太陽穴,眼神還有些迷離,暈暈乎乎地問道:“邢大人跟拓跋公子呢?他們走了嗎?”
趙靈兒溫柔地看著他,輕聲回道:“他們二位早上過來,見老爺您還睡著沒醒,便回薊縣去了。拓跋公子臨走時還特意交代,等您回薊縣,他備下了酒宴,想請老爺去他那兒再喝一頓回魂酒呢。”
邵明珠微微點頭,心中明白,拓跋銳定是有事情找他。他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既然如此,咱們收拾一下就回城裡吧。”說完,便緩緩起身,趙靈兒趕忙上前,幫他穿衣洗漱。
待一切收拾妥當,邵明珠與趙靈兒走出小院。隻見張郭莊的村長、裡長早已等候在外,眾人臉上帶著恭敬與不舍。
邵明珠見狀,趕忙抬手示意,說道:“各位都彆送了,大家心意我領了。”隨後,他看向村長,神色誠懇地說道:“村長,這個小院承載著我和夫人許多回憶,往後就還得拜托您多照料一下了。”
村長連忙點頭,臉上堆滿笑容,說道:“侯爺放心,這小院就交給我了,保證給您收拾得妥妥當當,您啥時候想回來,這兒都跟您走的時候一個樣。”
邵明珠感激地笑了笑,又與眾人寒暄了幾句,這才帶著趙靈兒,在護衛的簇擁下,踏上返回薊縣的路途。馬車緩緩前行,邵明珠透過車窗,望著張郭莊漸漸遠去的身影,心中滿是感慨,不知下次再來,又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邵明珠的馬車緩緩停在了拓跋銳在薊縣的住處前。車簾一挑,邵明珠剛踏出車門,就聽到一聲熟悉而爽朗的呼喚:“兄弟,你可終於來了!”循聲望去,隻見拓跋銳滿臉笑意,正大步流星地朝著自己走來。
邵明珠看著拓跋銳精神抖擻的模樣,想起昨天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而眼前這位大哥卻似乎絲毫未受影響,不禁由衷地欽佩起來,笑著說道:“大哥,昨天那一頓,小弟著實喝得太多了,到現在頭還隱隱作痛呢。再瞧大哥,今天竟一點事都沒有,這酒量,小弟真是自愧不如啊!”
拓跋銳走到邵明珠跟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豪爽地笑道:“哈哈,兄弟,這喝酒嘛,就得有個喝酒的樣子!昨天雖然大家一起喝得痛快,但咱兄弟倆還沒單獨暢飲過呢。今天,咱必須得好好喝一頓!”
邵明珠苦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大哥,你可饒了我吧,小弟這身子骨,實在是陪不了你這般豪飲了。不過咱哥倆小酌幾杯,敘敘舊,還是可以的。”
拓跋銳一聽,眼睛一瞪,佯裝生氣地說道:“嘿,兄弟,男人可不能說自己不行啊!你昨天那氣勢,可不是這般模樣。怎麼,今天見著大哥,就慫啦?”說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邵明珠無奈地搖了搖頭,知道拓跋銳這是在打趣自己,隻好說道:“好好好,大哥說怎樣就怎樣。但咱可得說好咯,適可而止,不然小弟真得找個地兒躺著了。”
拓跋銳滿意地點點頭,拉著邵明珠的胳膊,說道:“這才對嘛!來,兄弟,這邊請。”說著,便將邵明珠引至廳中,安排他在主位落座。
隨著拓跋銳一聲令下,下人紛紛忙碌起來,不一會兒,一道道精致的酒菜便如流水般端了上來。桌上擺滿了珍饈佳肴,酒香四溢,彌漫在整個房間。
拓跋銳親自為邵明珠斟滿一杯酒,舉起自己的酒杯,目光誠摯地看著邵明珠,說道:“兄弟,咱們相識以來,一起經曆了那麼多事。如今你我都在薊縣,往後可得多親近親近。這杯酒,大哥敬你!”
邵明珠趕忙端起酒杯,與拓跋銳碰杯,說道:“大哥說得是,能與大哥結識,是小弟的榮幸。這杯酒,小弟敬大哥!”言罷,二人仰頭一飲而儘。
酒入喉中,暖意蔓延開來,兄弟倆相視一笑,情誼在這一杯酒中愈發深厚,房間裡也充滿了溫馨歡樂的氛圍。
幾杯酒下肚,邵明珠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他放下酒杯,目光坦然地看向拓跋銳,開門見山地問道:“大哥,今日請小弟來,是不是有事?”
拓跋銳微微一怔,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囁嚅著說道:“兄弟,是有個事......”
邵明珠見拓跋銳這般含含糊糊的模樣,心中明白了幾分,語氣誠懇地說道:“大哥,有事就直說!咱們可是生死兄弟,你我之間要是還拐彎抹角的,那可就沒意思了。咱之間還講究什麼虛禮,有話就敞開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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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銳聽邵明珠這麼一說,心中一熱,也不再猶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兄弟,大哥不瞞你了。我父親跟我大哥的矛盾如今是越來越深了。你也知道,咱拓跋鮮卑部分為三部,我叔父拓跋猗迤屬索頭部,另外兩部就是我父親拓跋猗盧,還有拓跋弗。三部共同統治著拓跋部。我大哥拓跋六修是我叔父拓跋猗迤的長子,等我父親一統三部後,成立代國,由於各種複雜的原因吧,我大哥六修被立為了繼承人。”
說到這裡,拓跋銳頓了頓,神色有些凝重,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口酒,才繼續說道:“但是,隨著我父親的幼子拓跋比延一天天長大,我父親現在是越來越喜歡我這個幼弟了。我能明顯感覺出,父親起了廢我大哥,改立我弟弟的心思。兄弟啊,如今我父兄之間的關係極為緊張,再這樣下去,為兄真擔心我拓跋部會爆發一場大戰啊。這要是真打起來,咱拓跋部可就元氣大傷了,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邵明珠聽完,沒有立刻回應拓跋銳的話,而是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問道:“大哥,比延跟你是一個母親嗎?”
拓跋銳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是同父異母,不過婧瑤可跟我是親兄妹,這一點倒是讓我心裡能有些安慰。”
邵明珠緩緩放下酒杯,目光緊緊盯著拓跋銳,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說道:“大哥,在這種情況下,難道你就沒有起過其他的心思嗎?”
拓跋銳被邵明珠這話問得一愣,看著邵明珠,滿臉疑惑地反問道:“賢弟,你這是何意?”
邵明珠神色認真,接著說道:“大哥,我是說,那個繼承人的位子,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嗎?畢竟如今局勢這般複雜,你又並非沒有機會。”
拓跋銳聽到這話,身子微微一僵,沉默了下來。他的眼神有些複雜,時而閃過一絲掙紮,時而又透著無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地說道:“想過,怎麼會沒想過呢。誰不想有一番作為,誰不想能帶領部族走向昌盛。但是......”拓跋銳輕輕歎了口氣,眼中滿是落寞,“但是輪不到我啊。諸多因素限製著,大哥我雖有此心,卻也隻能想想罷了。”說完,他又端起酒杯,一飲而儘,似要用這辛辣的酒水,澆滅心中那一絲不甘的火焰。
邵明珠神情嚴肅,目光緊緊鎖住拓跋銳,緩緩說道:“大哥,依小弟看來,嶽父大人與六修之間,恐怕必有一場惡戰。那拓跋六修絕非善茬,小弟觀其麵相,便能看出此人野心勃勃,而且絕非易於之輩,極難被人掌控。一旦嶽父大人動了廢黜他的念頭,以六修的性子,必定起兵造反。不僅如此,甚至不排除他會先下手為強,主動發難。”
拓跋銳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他對邵明珠的判斷不敢輕視,畢竟邵明珠向來有著過人的見識。但此事太過重大,仍讓他難以完全相信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邵明珠見拓跋銳麵露猶疑,深知此事關係重大,容不得半點馬虎,便繼續說道:“大哥,拓跋部的繼承製度本就不完善,也極不穩定。這就如同埋下了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一旦內部生亂,局麵將不堪設想。換個角度說,如果嶽父大人在這場爭鬥中失敗,拓跋部必將陷入群龍無首的境地,各部族之間定會如同一盤散沙,陷入相互攻伐的混亂局麵。”
拓跋銳一聽,心中大驚,難以置信地問道:“兄弟,真會如此嚴重嗎?而且,我父親向來英明神武,怎會輕易輸掉這場爭鬥?”
邵明珠微微歎了口氣,給拓跋銳倒了一杯酒,緩緩說道:“大哥,萬事皆無絕對。雖說嶽父大人英明,但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人心更是難以捉摸。做好萬全的準備,才是明智之舉。你不妨想想,當今朝廷,對於你們拓跋部而言,就如同巨人一般強大的存在。可即便如此,經曆八王之亂後,不也元氣大傷,到了如今這等風雨飄搖的地步嗎?更何況,你們拓跋部並不具備中原王朝那般完善的體製與製度,一旦內亂爆發,猶如大廈將傾,極有可能萬劫不複啊。”
邵明珠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在拓跋銳的心間。他低頭沉思,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邵明珠所描述的混亂場景,心中越發覺得此事的嚴重性遠超自己的想象。許久,他緩緩抬起頭,眼中透著一絲決然,說道:“兄弟,你說得對,看來我不能再坐視不管了。隻是,如今該如何是好?”
邵明珠聽聞拓跋銳的詢問,稍作思索後,沉穩地說道:“大哥,依小弟之見,此刻以不變應萬變,方為上策。你暫且按兵不動,暗中積蓄力量,便是最好的選擇。而且,據小弟觀察,嶽父與六修之間的矛盾,倒也不會如此迅速地爆發。畢竟比延如今年齡尚小,嶽父大人想必也還未最終下定決心。不過,依小弟分析,這一天恐怕也不會太遠了。”
拓跋銳目光灼灼,堅定地看向邵明珠,追問道:“兄弟,那你是什麼態度?在這件事上,你究竟會站在哪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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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珠聞言,輕輕放下酒杯,伸出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拓跋銳的肩膀,眼神中透著無比的真誠,說道:“大哥,倘若你對那個位子有想法,小弟我定會堅定地支持你!”
拓跋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沒想到邵明珠會如此果斷地表明態度。邵明珠接著侃侃而談:“大哥,我看人的眼光向來不會出錯。論能力,你比你父親和大哥強太多了。若你決心爭一爭那個位子,小弟定會全力支持你。而且,小弟還有法子讓你獲得陛下的支持!再退一萬步說,你可是婧瑤的親哥,是我實打實的親大舅哥,我又怎麼會不幫你,而去幫外人呢!”
拓跋銳聽完,眼中瞬間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激動地說道:“兄弟,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為兄就下定決心去爭上一爭!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有你給大哥當軍師,我心裡踏實得很!倘若為兄日後能成功,定不會虧待了兄弟你!”
話音剛落,拓跋銳二話不說,直接拿出隨身攜帶的刀子,眼神一狠,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地劃了一個口子。鮮血瞬間湧出,一滴一滴地滴進了酒杯之中。隨後,他端起酒杯,目光熾熱而真誠地看著邵明珠。
邵明珠見狀,心裡暗暗叫苦:“我草,這貨也太特麼狠了吧,說動手就動手,自己剌自己都不帶猶豫的。老子可下不去這個手啊,看著都疼。”但當他迎上拓跋銳那充滿期待與信任的目光時,又實在不好意思拒絕。糾結了好一會兒,邵明珠咬了咬牙,心一橫:“罷了罷了,為了拓跋部的兵馬支持,老子拚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刀子,在自己手臂上輕輕劃了一個小口子,嘴裡還嘟囔著:“輕點輕點,可千萬彆劃深了,不然我這細皮嫩肉的,得多疼啊。”好不容易擠出幾滴血滴進酒杯後,他趕忙把刀子扔到一邊,和拓跋銳交換了酒杯,一閉眼,仰頭一飲而儘。那副既緊張又搞笑的模樣,讓拓跋銳忍俊不禁。
喝完血酒,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堅定與決心。仿佛在這一刻,他們的命運緊緊地綁在了一起,共同邁向未知卻充滿挑戰的未來。
這一頓酒後,邵明珠又是被抬著送回的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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