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兒離開後,凝霜閣內那刻意維持的平靜瞬間破碎。司馬凝霜手中的書卷滑落在地,她再也無法維持那雍容鎮定的姿態,整個人如同被抽乾了力氣般,頹然靠在軟榻上。巨大的悲憤、屈辱、不甘和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邵明珠!凝雪!懷孕!平妻!這些字眼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灼燙著她的心!
她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疼痛,才勉強讓她保持一絲清醒。不行!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她需要盟友!需要智囊!需要有人幫她分析這盤死局,找到一條哪怕是最屈辱的生路!
一個名字瞬間浮現在她的腦海——謝玄微!
謝玄微,邵明珠麾下最重要的謀士之一,官拜軍師祭酒,心思縝密,深諳權謀之道。更重要的是,他是少數幾個最開始知道邵明珠與司馬凝雪那段隱秘關係的人!更是知曉她真實身份的人!他或許是此刻唯一能理解她處境,並能提供有效建議的人!
“來人!”司馬凝霜猛地坐直身體,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堅定。
“殿下!”一名心腹侍女應聲而入。
“立刻去拙政園!請謝玄微謝祭酒過府一敘!就說本宮有要事相商!請他務必即刻前來!”司馬凝霜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是!殿下!”侍女不敢怠慢,連忙領命而去。
大約半個時辰後,謝玄微的身影出現在凝霜閣外。他一身青色常服,麵容清臒,眼神深邃而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會有此一召。他步履沉穩地走進閣內,對著司馬凝霜躬身行禮:“臣謝玄微,參見長公主殿下金安。”
“謝先生不必多禮,請坐。”司馬凝霜的聲音已經恢複了平日的沉穩,但眉宇間那絲揮之不去的疲憊和冷意,卻瞞不過謝玄微的眼睛。
侍女奉上茶後,便悄然退下,並關上了房門。閣內隻剩下司馬凝霜和謝玄微兩人,氣氛凝重得幾乎令人窒息。
司馬凝霜沒有立刻開口,她端起茶盞,輕輕撥弄著浮在水麵的茶葉,似乎在斟酌如何開口。謝玄微也安靜地坐著,目光低垂,耐心等待。
終於,司馬凝霜放下茶盞,抬起眼,目光銳利如刀,直視著謝玄微:
“謝先生,本宮今日請你前來,是想請教一事。”
“殿下請講,臣洗耳恭聽。”謝玄微微微欠身。
“本宮剛剛得知一個消息,”司馬凝霜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寒意,“開原公主,她懷孕了。”
謝玄微端著茶盞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他緩緩抬起眼,迎上司馬凝霜的目光,眼神平靜無波,仿佛聽到的隻是一個尋常的消息:“哦?開原公主有喜了?此乃喜事,臣恭喜殿下。”
“喜事?”司馬凝霜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聲音陡然轉厲,“謝玄微!在本宮麵前,就不必裝糊塗了吧?!”
“你難道不知道她懷的是誰的孩子?!”
“你難道不知道邵明珠他打算做什麼?!”
謝玄微沉默了片刻,放下茶盞,輕輕歎了口氣:“殿下息怒。此事,臣確實有所耳聞。”
“有所耳聞?!”司馬凝霜猛地站起身,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和悲涼,“好一個有所耳聞!謝玄微!如今邵明珠他竟敢染指本宮的親妹妹!讓她未婚先孕!如今還要以平妻之禮迎娶她入府!與本宮平起平坐!”
“謝玄微!你告訴本宮!這是不是也是你們謀劃的一部分?!是不是你們早就算計好了?!要如此羞辱本宮?!羞辱我司馬皇室?!還是說,你們有更大的野心!”
麵對司馬凝霜的厲聲質問,謝玄微神色不變,隻是站起身,對著司馬凝霜深深一揖:“殿下明鑒!臣等絕無此意!更不敢對殿下有絲毫羞辱之心!”
“開原公主之事,實乃情勢使然,非臣等所能預料,更非謀劃所致。”
“至於公爺欲以平妻之禮迎娶開原公主,此事臣也是剛剛才從殿下口中得知。”
司馬凝霜死死盯著謝玄微,試圖從他平靜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但謝玄微的眼神坦然而誠懇,讓她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那份屈辱感卻絲毫未減。
她緩緩坐回軟榻,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一種近乎絕望的冷靜:
“好,就算此事非你謀劃。”
“那麼謝先生,你告訴本宮,現在本宮該怎麼辦?!”
“本宮難道就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丈夫娶自己的親妹妹?!看著她們母子登堂入室?!與本宮平起平坐?!讓天下人恥笑?!讓列祖列宗蒙羞?!”
謝玄微看著司馬凝霜那強忍悲憤、卻不得不尋求出路的模樣,心中也微微歎息。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
“殿下,臣鬥膽直言。”
“此事已成定局,無可挽回。”
“無可挽回?!”司馬凝霜的心猛地一沉!
“是!”謝玄微語氣肯定,“凝雪公主懷孕,且極有可能是男胎。此乃公爺血脈傳承之大事!公爺視若珍寶!絕不容有失!他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給公主和孩子一個名分!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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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若強行阻攔,非但於事無補,反而會激怒公爺,甚至可能危及凝雪公主和腹中胎兒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