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胎滾過滿是泥濘的地麵,刹出長長的水跡。
車內環境比剛剛更靜。
不是靜謐,是沉默到死寂。
沈枝意側頭看向地鐵站,不是很遠,兩步路的距離。
應該不至於被淋得太狼狽。
側過身體,她的手握住車把手。
隻打算一開車門,就直接衝出去——
男人沉淡聲音穿過濃重雨幕:“傘。”
沈枝意下意識回頭看過靳承洲。
靳承洲維持著剛才的姿勢,沒有變化,陰影篆刻他極其冷峻淡漠的骨相,突出的眉骨更加鋒利,向下是一雙薄情眸,沉沉看著她。
可能是心頭有事,也可能是光影太晦澀。
沈枝意這一瞬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唇角抿了抿,她看了放在車門的漆黑雨傘,隨手撈過,急匆匆走進雨幕裡。
單薄纖細的背影頃刻被大雨淹沒。
隻有遲遲沒合上的門——
代表她這一瞬的蹤跡。
隔離板緩緩降下來。
景東回頭看向靳承洲,“先生,你就這麼放沈小姐走了?”
靳承洲淡淡抬眼看向他,深沉黑壓的眸底儘是不虞,“不然?”
車後排是特意做了隔音的,關於他們的對話,景東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最後兩句對靳承洲的抗拒,他卻是聽得明明白白。
也不知道兩人聊了什麼,這麼激烈。
要知道沈枝意從前在和靳承洲談戀愛的時候,平日都是和和氣氣的,偶爾還會請他吃東西。
最凶的那一次吵架,才有過這麼凶。
那會不僅靳承洲沒有沈枝意好臉色看。
連幫靳承洲說話的景東也沒有。
還是過後兩天,靳承洲又掉頭回去哄人,這才哄好。
景東想了想,識趣地閉上嘴。
靳承洲冷淡瞥過他一眼,鼻腔哼出一聲笑。
景東摸了摸鼻子,心虛道:“不是我不想幫您,主要是沈小姐要是再生氣了怎麼辦?”
他頓了頓,又將功補過道:“關於沈小姐這兩年在京北發生的事,我們查到一些東西了,那會認識沈小姐的人都說她剛回京北的那段時間失魂落魄的,狀態不是很好……”
一邊說著話,景東一邊抬眼看向靳承洲。
靳承洲沒說什麼,但臉色卻比剛剛要緩和。
約莫過了幾秒。
靳承洲平穩道:“繼續說。”
沈枝意走到地鐵口門口時,第一層台階已經被淹了。
整個鞋子裡都是水,濕漉漉的。
黏膩又難受。
小心跨過台階,她回頭看向雨幕。
原本停著勞斯萊斯的位置已經沒了。
人走了。
沈枝意攥著傘柄的指節收攏幾秒,往地鐵裡走。
四年前,她和靳承洲就沒有結果,現在她和他更不會有結果。
人一有軟肋,就會被鉗製。
她招惹不起他,也招惹不起靳家人,要是靳家人知道她又和他糾纏在一起……
沈枝意自嘲笑了笑。
寧清家就在地鐵口附近,隻是坐過去需要半個小時,等到沈枝意從地鐵站出來,雨勢更加大了,傾巢而下。
寧清過來接她。
沈枝意深一腳淺一腳走在雨裡。
寧清說:“一一,你腳怎麼樣了,還撐得住嗎?”
沈枝意:“好多了。”
說來也神奇。
昨天還疼得不行,今早就能走了,就是還有點痛。
當在可以忍耐的範圍裡。
兩人走到家門口,身上一半都濕透了。
寧清讓沈枝意先進去洗澡,自己則是回房間把衣服換下來。
沈枝意拗不過寧清,隻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