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誠仁慢吞吞地坐起來,揉了揉眼睛,一臉的不以為然:“一個丫頭片子,哭幾聲怎麼了?大驚小怪!”
他頓了頓,又嘀咕道:“周明麗也是個廢物,連個孩子都看不好!娶她回來有什麼用!”
這話如同火上澆油,瞬間點燃了張春雪所有的怒火!
“我讓你說她是廢物!我讓你不管孩子!”張春雪氣得渾身發抖,想也沒想,脫下腳上的布鞋,照著鐘誠仁的屁股和背就狠狠抽了下去!
“啪!啪啪!”
鞋底子抽在肉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響亮。
鐘誠仁被打得嗷嗷直叫:“媽!你乾啥打我!我說錯了嗎?”
“你沒錯?!”張春雪下手更狠了,“她是你媳婦!孩子是你親閨女!你還有沒有點當丈夫當爹的責任心!”
“一個丫頭片子而已,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嗎!”鐘誠仁梗著脖子強嘴。
“你還敢說!”張春雪又是一鞋底抽過去,“滾!現在就給我滾去找醫生!你要是找不來李大夫,你就彆回來了!”
鐘誠仁被打怕了,也知道老媽這次是真的動了大氣,雖然心裡一百個不情願,覺得為一個丫頭片子和一個不中用的婆娘折騰不值得,但老媽的淫威他是從小領教到大的。
他磨磨蹭蹭地爬起來,一邊揉著被打疼的屁股,一邊嘟嘟囔囔地往外走。
回到周明麗屋裡,張春雪把哭得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孫女抱了過來。
孩子的小臉憋得通紅,嗓子都啞了。
“明麗啊,”張春雪放緩了聲音,對床上燒得迷迷糊糊的周明麗說,“你燒得這麼厲害,可不敢再喂奶了,萬一把病氣過給孩子怎麼辦?”
周明麗虛弱地點點頭,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媽……我……我對不起孩子……”
“傻孩子,說這些乾啥。”張春雪歎了口氣,“孩子這幾天先跟我睡,等曉曉把米湯熬好了,先喂點米湯。媛媛都五個多月了,吃點米糊糊也能頂事兒。”
鐘媛媛,是小孫女的名字,還是她給起的。
周明麗聽著婆婆溫和的安排,心裡湧起一股暖流,眼圈更紅了,哽咽著:“媽……謝謝您……”
她嫁過來這幾年,鐘誠仁對她非打即罵,婆婆以前也是冷眼旁觀,何曾像今天這樣維護過她?
這突如其來的溫暖,讓她幾乎要落下淚來。
張春雪拍了拍她的手:“安心養病,啥也彆想。”
沒過多久,院子外頭傳來了腳步聲,還有隱約的說話聲,是鐘誠仁回來了。
張春雪抱著小孫女,眼神冷了下來。
屋門被推開,鐘誠仁黑著一張臉,不情不願地先進了屋,側身讓開。
緊跟著他身後的,是一個背著藥箱,頭發有些花白,五十來歲的老頭,正是村裡的赤腳醫生李大夫。
“國盛家的,你這二兒媳婦這是咋了?”李大夫一進門就問道。
然而,就在李大夫也邁進門檻後,又有一個身影,不緊不慢地跟了進來。
那人穿著乾淨的白襯衫,黑褲子,身姿挺拔,在昏暗的油燈光線下,側臉的輪廓顯得格外清晰俊朗。
張春雪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僵住了。
手裡的孩子似乎都輕了幾分。
是他!
宋行止!
他……他怎麼會來?!
張春雪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在這一刻,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