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麗手裡的勺子停在半空,看向張春雪的目光又敬又怕,一時間連喝湯都忘了動作。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隻剩下灶屋裡魚湯翻滾冒泡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日子還得照常過下去,但整個院子的氣氛卻變得前所未有地安靜、規矩起來。
但是鐘誠發卻總是找借口,沒有去離婚。
張春雪的心裡跟明鏡似的,不過她也沒管。
他不想離就不離唄!反正李紅紅彆想再進他們鐘家的門。
張春雪可是記得上輩子李紅娟是怎麼對她的!
接下來幾天,張春雪像變戲法似的,每天換著花樣給周明麗補身體。
雞蛋羹、豬肝粥、小米糊、鯽魚燉豆腐輪番上桌,有時候甚至還能搞來兩根新鮮胡蘿卜切絲煮成甜湯,讓屋裡飄滿香味兒,把隔壁小孩饞哭好幾回。
每次熬好病號餐,她都會親自端到周明麗麵前,看著她吃完才肯罷休,還順帶叮囑一句:“彆省!你現在就是個瓷娃娃,該吃多少吃多少,不夠還找我要。”
至於其他人嘛,全靠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再沒人敢往病號碗邊湊熱鬨。
哪怕偶爾有人偷瞄兩眼,也立馬被張春雪一個眼風掃回去,再饞也隻能忍住喉嚨裡的口水裝作若無其事地啃窩頭蘸醬油。
鐘曉曉倒是跟著沾光,被張春雪單獨開小灶。
有時候一道炒雞蛋,有時候是一碗軟爛的小排骨麵條,總之比彆人多出不少好東西。
曉曉樂嗬嗬地幫忙洗菜擇蔥,每次偷偷塞塊肉進嘴,都笑眯眯衝張春雪豎大拇指:“還是媽厲害!”
這一陣折騰下來,全院上下誰都看出來:以後誰再敢打病號餐主意,下場絕對比李紅娟慘十倍!
有這麼好的照顧和滋補,不過短短幾天工夫,原本臉色蠟黃、瘦弱虛浮的周明麗居然真的漸漸恢複過來了。
周明麗病好了大半,便再也躺不住了。
身上有了力氣,她便想著找些活兒乾,不能總讓婆婆一個人操勞。
她將一家老小的臟衣服都抱了出來,攏在木盆裡,一步步挪向河邊。
她一邊搓著衣服,一邊忍不住勾起嘴角。
婆婆如今待她這麼好,這日子,總算是有了盼頭了。
媛媛也一天天長大,以後她一定要好好孝順婆婆。
就在她搓洗鐘誠仁那條滿是泥點的褲子時,手摸到褲兜裡,硬邦邦的,硌得慌。
她疑惑地掏出來一看,是一張折得方方正正的紙條。
展開一看,上麵竟然是一張縣裡金店的收據,上麵明明白白地寫著前幾天購買的一條價值一百五十塊錢的金項鏈,購買正是鐘誠仁。
金項鏈?
周明麗的腦子“嗡”地一聲,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
這金項鏈,不是給她的。
她嫁過來這麼久,彆說金的,連根銀簪子都沒見過。
婆婆身上,她也從沒見過添了什麼新首飾,依舊是那幾件樸素的衣裳。
那……這金項鏈,是買給誰的?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一般,猛地竄進了她的腦海。
她想起自己生下媛媛後,鐘誠仁那張拉得老長的臉,那句“賠錢貨”至今還像針一樣紮在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