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誠仁正煩躁呢,聞言不耐煩地吼道:“嚷嚷什麼!天塌下來了不成!”
那小子被他一吼,縮了縮脖子,但還是急急地說道:“你……你媽!你媽去……去糧油站找孟……孟記錄員去了!”
“你說什麼?!”鐘誠仁的酒意瞬間醒了大半,猛地從凳子上彈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
他娘去找孟萬淑了?還帶了人?!
鐘誠仁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後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來!
他娘那個脾氣,還有孟萬淑那個不省油的燈……這要是鬨起來……
鐘誠仁連想都不敢想下去!
他“嘩啦”一聲推開麵前的牌桌,也顧不上跟賭友們打招呼,丟下一句“媽的,晦氣!”,拔腿就往糧油站的方向狂奔而去!
張春雪聽著孟萬淑這死不認賬的言語,心裡的火“噌”地一下就竄得老高。
她柳眉倒豎,往前一步,聲音比剛才更冷了幾分:“孟萬淑,你少在這兒給我耍花腔!”
“就算鐘誠仁那個混賬東西現在就站在這兒,這條項鏈,你也必須給我摘下來!”
“要麼,就痛痛快快賠錢!”
孟萬淑梗著脖子,也豁出去了,開始撒起潑來:“我說了!這事兒你說了不算!必須讓鐘誠仁來!他要說讓我還,我二話不說就還!他要不開口,誰也彆想從我脖子上把它拿走!”
孟萬淑心裡門兒清,這事兒她跟鐘誠仁壓根就沒串過供,多說多錯。
眼下隻有把鐘誠仁等來,讓他先開口,自己才能見招拆招。
就在這時,人群外圍突然一陣騷動。
“讓讓!讓讓!”一個急促而粗噶的男聲響起。
話音未落,一個身影就跟頭被追急了的黃鼠狼似的,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從人群裡擠了進來。
正是鐘誠仁!
他一眼就看到了他娘張春雪怒容滿麵、盛氣淩人,而他對麵的孟萬淑則是一副泫然欲泣、柔弱可憐的模樣,正眼巴巴地望著他。
鐘誠仁的心,幾乎是瞬間就歪了。
孟萬淑一見鐘誠仁,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眼睛“唰”地就亮了!
她搶在張春雪開口前,帶著哭腔,委屈巴巴地就喊開了:“鐘同誌!你可算來了!”
“你快跟你媽解釋解釋啊!”
“我……我不就是讓你幫我捎條金項鏈嘛!當時我身上錢不夠,先給了你一百二十塊,說好了差你的三十塊,等我這個月發了工資就給你!”
“大娘她……她非說我們倆……我們倆不清不楚的!”
鐘誠仁聽著孟萬淑這番話,再看看她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腦子飛快一轉,立刻就心領神會了!
他連忙點頭,對著孟萬淑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嗯嗯,孟同誌你說得對,是有這麼回事。”
“不就三十塊錢嘛,不著急,你啥時候方便啥時候給就行。”
“嘩——”
周圍的人群又是一陣交頭接耳。
“哎?這麼說,這孟記錄員還真沒撒謊?”
“難道真是這個大娘誤會了?”
“這……這可就難說了……”
孟萬淑見鐘誠仁果然沒掉鏈子,一顆懸著的心“咚”地落回了肚子裡,長長地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