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赫姆,綽號“白鷹”,自從踏上對抗東國的道路,便一頭紮進自己所謂的信仰裡。
可他日夜難安,並非因為喪身在自己罪惡行動下亡魂而愧疚,
而是總覺東國特彆部門的眼睛正密密麻麻地盯著自己——已有風聲傳來,好幾個部落的人在暗中打探他的蹤跡,村子裡甚至有人被悄悄收買。
這種被無形之網纏繞的窒息感,在美軍派出黒蠍雇傭兵“保護”他時達到了頂峰。
這分明是危險的信號,卻也讓他更加賣力地煽動那些盲目狂熱的年輕人加入組織。
他將占領的小村莊當作基地,在美國人和老兵的操訓下,把這些青澀身影打磨成鬥士,推向與東國對峙的前線。
唯有如此,才能證明自己值得美國人砸錢,才能離移民美國的夢想更近一步。
近來,歲月的重量愈發清晰。端槍跑幾步便氣喘籲籲,指節扣動扳機時總帶著細微的顫抖。
他早已向東國情報機構反複申請,隻求下半輩子能在美國某個小鎮隱姓埋名,讓孩子們過幾天正常人的日子。
虎毒尚不食子,即便雙手沾滿東國的鮮血,麵對孩子清澈的眼眸,他也會卸下猙獰,露出片刻慈父模樣。
可美國人的回應永遠是含糊其辭。情報官的雪茄煙霧裡藏著暗示:“得乾票大的,讓東國疼一次,永居權的事才好商量。”
那些黒蠍雇傭兵,名義上是護衛家人、協助訓練,實則是催命的鞭子,日夜逼著他派人手潛入東國境內,攪起更大的風浪。
直到剛才,一聲“轟”的手榴彈炸響,像驚雷劈開了午夜的死寂。
全家人從夢中彈起時,院子裡的激戰聲已如驟雨般密集。
可轉瞬之間,山姆和隊友們的掃射聲突然掐斷,院子陷入詭異的靜默,隻有遠處零星的槍聲證明支援還在艱難跋涉。
拉赫姆的脊背瞬間爬滿冷汗。
他知道,東國的製裁終究還是來了,這是躲不過的劫難。他一邊吼著讓兩個兒子檢查武器彈藥,聲音因恐懼而發顫;
一邊將女眷們推進最裡間,塞給她們幾顆手榴彈,嘶啞地囑咐:“萬不得已就拉弦,彆受異教徒的侮辱,早去那吉祥之地等著。”
二樓木門被槍管頂開的刹那,秦朗側著頭,睫毛上還沾著院子裡的沙塵。
走廊裡一排電燈亮得刺眼——在這片缺電成常態的村莊,這排燈像炫耀般昭示著主人的尊貴,也印證著情報的準確:白鷹一家全在二樓。
四個房間的布局在秦朗腦中清晰如地圖。最外側是值夜老女仆的住處,夜裡常飄出奶茶香;第二間住著兩個十來歲的男孩,白日裡總在屋裡誦讀經書;第三間是打通的大屋,既是拉赫姆會客議事的場所,也是他的臥室;最裡間藏著他的兩個女人和一個女兒,像被隔絕在世人視線之外的秘密。
這些情報早已刻進骨髓,可大強子的失誤讓行動徹底暴露。
村裡的槍聲、爆炸聲、吼叫聲此起彼伏,屋裡的人必定做好了準備。
秦朗孤身一人,指尖摩挲著從黑蠍雇傭兵身上搜來的鋼珠戰術手雷,果斷放棄了強攻。
保險栓拉開的“哢噠”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兩顆手雷順著門縫滾進去時,他看見陰影裡有人猛地竄起,桌椅碰撞聲混著急促的呼吸聲撞來。
緊接著,盲目的掃射如冰雹般砸穿木門,飛濺的木屑擦過秦朗的耳畔,他卻早縮到牆後,聽著那混亂的槍聲裡藏著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