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辰腳步輕盈,一路上都沒有發出什麼動靜。但廖星火精神高度緊張,雖然人在帳篷裡收拾東西,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外麵。
因此當有人貼在帳篷外麵的時候,廖星火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
把背包往旁邊一推,廖星火躺在睡袋上,逐漸進入一種異常專注的狀態之中。
帳篷裡沒有光源,一片漆黑之中,廖星火發現自己甚至聽不太清外麵那人的呼吸聲,如果不是他剛才一直集中精力,恐怕都無法發現有人在帳篷外麵。
那人似乎也在屏息傾聽帳篷內的動靜,意識到這一點以後,廖星火本想控製自己的呼吸變得緩慢綿長,營造出自己已經睡著的假象,但忽然又想到自己回到帳篷裡不過十來分鐘的功夫,就是吳斜也不會這麼快就睡著,於是他便保持著正常的呼吸頻率,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手指摳著睡袋的邊緣。
這是一場無聲的博弈。
過了許久,久到廖星火全神貫注太久而有些頭疼的時候,外麵的人終於有了動靜。
隻在一個呼吸之間,一道白影倏然從外麵閃進來,抬手便將蝴蝶刀甩到廖星火正要翻滾過去的地方,逼得廖星火隻能硬生生停下自己的動作,以一種進退兩難的姿勢應對來人的襲擊。
廖星火雙手交叉,格擋在腦袋上方,瞬間感受到一股巨力襲來,幾乎差點把他整個壓住,他咬牙頂著,看準時機手臂用力,將來人掀翻,隨後迅速坐起,向著那團黑暗中的陰影撲了過去。
身體大麵積相觸的一瞬間,廖星火發覺這人的身體有種熟悉的柔軟感,與在避風地時他刻意避開的左邊的人十分相似,但略有不同。
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疑惑被迅速壓下,廖星火試圖壓製來人的想法被提前洞悉了,這人四肢敞開,就著廖星火撲過來的姿勢將他整個人攏在懷裡,旋即一個轉身將他壓在身下。
兩人身高相差無幾,雖然廖星火更消瘦一點,但單純的身體對抗沒那麼容易分出勝負,這人想單純用體格來壓製他完全不可能。
廖星火正保持著身體緊繃的姿勢,準備再消耗一會兒這人的體力就給他好看,卻忽然感覺到有一隻微涼的手在他後頸上一捏,眼前瞬時模糊了視野。
這人的目的就不是跟他對抗,而是打暈他。
失算了。這是廖星火陷入昏迷時的最後一個想法。
解雨辰維持了一會兒這個姿勢,確保廖星火真的失去意識之後才緩緩起身,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借著微弱的光亮,在帳篷裡仔細摸索了一番。然後一手勾起歪在地上的背包,一手將廖星火扛到肩上,步履如飛地離開帳篷。
於是一個小時之後,當紮西神色慌張地從魔鬼城中跑出,喊醒了一整個營地的人,讓他們趕緊去魔鬼城與阿寧彙合時,陳文錦才發現廖星火失蹤了。
“難道是他不相信你,不想去西王母宮?”定主卓瑪壓低了聲音,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陳文錦搖頭:“如果是這個原因,他會直接告訴我。我想……他不是自願離開的。”
一張熟悉的麵容浮現在她腦海裡,又很快被抹去,種種猜測一個個閃過,最後陳文錦目光重新變得堅定起來:“我再等他一天,如果明晚他還沒有回來,我會獨自前往西王母宮。”
時間真的不多了。
一天,是陳文錦能等待的極限,本來這一天的富裕是有其他安排的,但此刻,陳文錦已經沒辦法去考慮彆的事情了。
在發現黑眼鏡和解雨辰也從營地裡消失了之後,陳文錦隱約能猜到一些事情的真相,她摩挲了一下懷裡的衛星電話,還是沒有拿出來。
如果西王母宮就是她的終點……陳文錦想,來的是吳三醒還是解連還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她真正想說的話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說過了。
……
在驚慌陷入的昏迷之中,廖星火一直能聽到模模糊糊說話的聲音,聽不清卻一直存在,特彆惹人心煩。
“這是有多委屈,沒意識了都還愁眉不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