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破曉,格爾木療養院裡卻依舊晦暗,頗有些不知年月的感覺。
但吳斜是從外麵進來的,心知等到天大亮再偏僻的地方也會有人經過,得儘早把東西運進來,車開遠。
“搬補牆的材料。”吳斜看了一眼時間,“我們得抓緊時間,快到上班的點了。”
廖星火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按住了正要下樓的吳斜,聲音裡還帶著睡意:“你歇會兒吧。”
那一隻修長好看的手輕輕一按,把吳斜按得直接坐下。
他也不爭搶,安心在背包旁坐著,眼睛時不時瞟向破了一個洞的水泥牆,心裡不知在想什麼。
臨走前廖星火不忘問王胖子的情況,吳斜說:“身上都沒什麼事,就是有點輕微腦震蕩,醫生建議留院觀察兩天。”
知道王胖子無礙,廖星火和小哥便沒耽擱,他們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把東西全搬上來了,吳斜又下去把車開到另一個巷口,小跑著趕回來。
廖星火和小哥正看著這堆修補材料發呆,見吳斜回來紛紛投去目光。
“吳斜,你不是建築學的嗎?”廖星火想起之前吳斜說的話,期冀的目光怎麼也擋不住。
吳斜失笑:“又不是學建築的就一定會蓋房子,不過略有涉獵,補點東西應該不成問題。”
廖星火的目光漸漸轉為狐疑:“……你行不行?”
吳斜聽不得這個,立刻道:“相信我,絕對行!來,先把袋口拆開。”
回憶了一下大學裡做實踐的經曆,吳斜信心滿滿地開始了他的表演。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不提也罷,總之到最後這牆確實是補上了,儘管有些糊弄,但那也是補上了。
三人一身狼狽,將剩餘材料往牆角一堆,說不定下次還能用到。
“當然,我希望彆有下次了。”廖星火低頭看著烏漆嘛黑的手心,臉上露出嫌棄的神色。
“我們這副尊容還是先彆去醫院了,免得嚇到病人。”吳斜甩甩頭,碎渣子飛得到處都是,被廖星火橫了一眼,他不再甩頭,隻說,“整理完儀容儀表再去。”
這次總算是真從格爾木療養院離開了,坐在車上看著逐漸變小的鬼樓,廖星火精神漸漸放鬆下來。
吳斜在王胖子就醫的醫院附近訂了酒店,前台看到三個人辦理入住的時候,表情很是微妙。
廖星火和小哥沒注意,吳斜避無可避,獨享這份殊榮,也不知是經曆的事多了還是臉皮厚了,他還算撐得住,頂著那微妙的視線辦理好了手續。
之前吳斜想著先收拾一下,心裡沒想太多,隻訂了一間房,人到了之後才發覺有些不方便。
還不如直接訂三間房,誰也不用等,吳斜用房間裡的固定電話打給前台,誰知這會兒已經沒房間了,除了總統套房。
“算了,等一會兒也不礙事。”吳斜掛了電話,一臉坦然。
廖星火拿著乾淨衣物,正要進浴室,見吳斜一臉生無可戀,他剛才沒注意聽,也不知道吳斜這副表情的真實原因,隻以為他一身狼狽得難受,於是好心問道:“要不要一起洗?”
此言一出,吳斜直接從床上摔了下來,灰撲撲的臉上一下就紅了,不僅如此,連耳根、脖頸都瞬間染成了赤色。
方才前台的眼光他能當作無物,但廖星火輕飄飄的一句話,吳斜就繃不住了。
他慌亂地抬眼去看廖星火,對方竟真的隻是單純地出於好意,而且好像剛問完就後悔了,神情中流露出一絲猶疑。
“不、不用了。”吳斜從地上爬起來,背過身坐在床邊,“我不著急。”
廖星火鬆了一口氣,他剛才也隻是嘴比腦子快,還好吳斜拒絕了,不然他還真的不知怎麼收場。
浴室門被關上了。
吳斜起身,喝了一瓶礦泉水才冷靜下來,但耳根仍舊殘留著一層紅。
他在房間裡轉了幾圈才想起來小哥也在,扭頭一看,小哥已經躺在另一張床上,雙眼闔著,好像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