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平時,辨認出一個人的身份對廖星火而言是再輕鬆不過的一件事。
每個人呼吸的頻率、獨屬的味道、細微的小動作都是與眾不同的,尤其是比較熟悉的人,更容易辨認。
然而目前情況有些特殊,廖星火感覺自己就像是筆記本電腦電量不足,進入了待機狀態,感官都沒有平時敏銳,連完全清醒的意識都不能保證。
更彆提辨認此人身份了。
不過也好猜,左右不過是小哥、王胖子或黑眼鏡,大概率不是王胖子,因為臉頰貼著的皮膚比較堅硬,不是很柔軟。
而且明顯不是潛水服的質地……應該是小哥,畢竟他們倆也是一起被卷入湖裡的。
想起昏迷之前的事,廖星火感覺腦後有些隱痛,被砸到的地方估計已經腫脹得不能看了。
這湖剛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像個抽水馬桶一樣,將他和小哥卷了進去。
……這麼形容好像有點惡心。
拋開惡心的不談,他們此刻是在哪裡?
又陰冷又潮濕的,不像是在岸邊,難不成是在湖底?這一整個山中湖的水都被抽乾了?
實在想象不到如今的境地,廖星火又怎麼努力也睜不開眼,乾脆泄氣地安生躺著。
熱量源源不斷從旁邊這人身上傳來,廖星火被烘得臉頰都熱了,手腳卻依舊冰冷,冰火兩重天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旁邊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他搓了搓手,搓得掌心火熱,隨即將廖星火雙手攏在掌心,時不時揉搓一下,像是在把玩什麼東西。
廖星火覺得不太對,這人沒有發丘指。
那就是黑眼鏡了。
像是在印證他的猜測,旁邊的人自言自語道:“還真是睡美人。”
聲音質感冷冽,語調卻輕揚,果然是黑眼鏡。
廖星火心說他也不想,他恨不得起來跑個幾千米,也不想躺著動也動不了。
等到掌心兩隻手熱了些,黑眼鏡便騰出一隻手,一路玩往下揉捏著廖星火的腿腳,入手是脂白柔韌的觸感,竟有幾分上癮。
溫度漸漸攀升,產生熱脹的癢意,廖星火忍得背上出了一層汗,憋著一股氣,意識努力上浮,神經緊繃得快要斷掉,心裡急躁得不行的時候,終於聽到了什麼東西無聲斷裂的聲音,心神一鬆,逃離了清醒卻無法掌控身體的狀態。
觸目所及是黑眼鏡清晰的下頜線。
廖星火還未說話,眼睛忽地被捂住了。
兩人莫名沉默一瞬。
“……你是不是,”廖星火聲音顫抖,“這隻手剛碰過我的腳?”
黑眼鏡麵上鬱色都凝固了,他眨了眨眼睛,很欠揍地說:“好像還真是。”
廖星火:“……”
他這次真的徹底崩潰了!
……
吳斜和解雨辰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巴乃,此時巴乃仍在下著暴雨,烏黑的天沉得像是隨時會掉下來。
“兩位老板,你們看這還在下雨,實在沒辦法上山。”
阿貴給兩人送上茶,眼睛瞟了瞟,落在解雨辰身上。
他也算有幾分見識,但眼前這位穿粉色襯衫的老板當真是他平生見過最貴氣的人。
不是指這位老板出手多大方,或起居多挑剔,而是那種舉手投足的儀態,周身的氣質,一種語言形容不出來的東西。阿貴都不好用大老板這種俗詞來形容,感覺形容得不夠有底蘊。
也是他這文化水平不夠,詞窮啊!
吳斜心裡清楚阿貴說得對,但恰恰正是這種理智折磨得他幾近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