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吳斜和解雨辰擔憂的心情不同,石穴中儼然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黑眼鏡手持一塊鋒利的石頭,先砸暈了魚,然後三兩下刮淨鱗片,將魚開膛破腹,掏淨內臟,在裂縫下洗淨。
這一係列的事情做完已經過去小半個鐘頭了,主要是洗魚耽誤時間。
廖星火一直背對著黑眼鏡,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腮發呆。
血腥味逐漸彌散在空氣中,呼吸間都是這股味道,本該讓人心生不適,但廖星火已有一天多滴水未進,這會兒隻能聯想到能夠果腹的食物,甚至有些口舌生津。
“來。”
想什麼來什麼,一片晶瑩剔透的魚肉遞到唇邊,黑眼鏡半蹲在他身後,幾乎將廖星火整個籠罩住。
似乎剛才對黑眼鏡言明不要嚇唬他之後,黑眼鏡整個人都靠譜起來了。
有點讓人不適應。
廖星火本想伸手接過來,卻被黑眼鏡躲開。
“彆沾手。”黑眼鏡提醒道,他低眸注視著廖星火猶豫了下,啟唇用牙齒叼走了那片魚肉。
廖星火本皺著眉,但發覺這魚肉沒想象中的那麼腥之後便鬆開了緊皺的眉頭,咀嚼得也快了些。
隻要能飽腹,味道比他自己做的飯好吃都能接受。
魚肉被一塊接著一塊地遞到唇邊,廖星火幾乎忙得沒空說話,也沒工夫細嚼慢咽,再一次被魚肉抵著嘴唇的時候,他咽下口中魚肉,偏頭躲過,“你怎麼不吃?”
“我現在吃了手指難免碰到嘴唇,你不嫌棄?”黑眼鏡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帶著點戲謔。
其實哪有人吃東西一定會碰到手,黑眼鏡不過是老實了沒一會兒,又想逗人罷了。
廖星火看透他的意圖,情緒相當平和:“不嫌棄,你吃。”
其實他心裡有點過意不去,雖說是為了不看到黑眼鏡的眼睛,但這魚從頭到尾都是黑眼鏡處理的,沒道理讓他乾看著自己吃。
黑眼鏡便慢條斯理地吃下那一片魚肉,他其實不太愛吃生食,但常年出沒在各種條件不允許的地方,早就習慣漠視自己的喜好,此時也吃得毫無心理負擔。
兩人就這麼慢慢地分食了一整條魚,隻剩魚頭、魚尾和魚骨架被扔到一旁,和自己的鱗片、內臟重新會合。
縫隙下的這一處石穴都是血腥味,兩人便轉移到最遠的石洞裡,雖然隔絕不掉那股味道,但起碼好受很多。
歇了一會兒之後,廖星火便按捺不住地起身,用雙手一寸一寸地摸索著石壁,試圖尋找到一些線索。
黑眼鏡靠在一旁,養精蓄銳。
就這麼過了一會兒,廖星火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不是指哪裡出了錯,而是指他已經發現了一些堪稱線索的東西,潛意識裡已經注意到了,但由於種種原因並沒有辦法將潛意識裡的東西清晰地呈現到大腦裡。
就好像說話的時候,突然忘記了自己要接下來說什麼,卻一時半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種堪稱抓耳撓腮的感覺讓人極其不適,恨不得毀滅眼前所有的東西來平息這種憤怒。
廖星火現在就是這樣。
——是什麼,到底是什麼?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廖星火幾乎要走火入魔了,這種感受沒經曆過的人絕對不會明白有多痛苦。
“睡一會兒吧。”黑眼鏡猝然出聲,“一覺睡醒,可能就一切都不一樣了。”
廖星火呼吸都有些亂,他努力壓製急躁的心情,“我睡不著。”
他現在怎麼可能睡得著?
“我可以幫你睡著。”黑眼鏡說,“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