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秀秀的目光在這些滿臉疲態的夥計身上逡巡,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是按照她本身的想法,她肯定更屬意進山以來愈發穩妥可靠的霍三。
心裡這麼想著,她便多看了一眼霍三,就見他正看著懸崖,臉上一派淡然。
霍秀秀心中歎了口氣,正是因為霍三能乾,她反而不能事事都交由霍三去做,這樣對所有人都不好。
“霍大,你去一趟。”
點了看起來狀態比較好的夥計,霍秀秀轉過身,也是一臉疲倦,她家學淵源,不過親身參與這種行動還是第一次,如今還沒見到張家古樓的影兒便覺得身心皆累。
王胖子稍微整理了一下,準備輕裝上吊橋。
“不用去。”
垂眸研究掃描圖許久的小哥遽然出聲,他慢慢卷起掃描圖,隨後塞進口袋裡,往前走了幾步,看向幽邃的懸崖底。
“怎麼了,小哥?”王胖子疑惑不解,走到小哥旁邊,碎石從他腳前滾落懸崖,如同被什麼東西吃掉了一般,什麼回響都沒傳上來。
他扭了扭脖子,心底發寒。
這地方真是邪門。
小哥搖頭,先是看了一眼對麵,然後又低頭,正當所有人都不自覺圍上來時,他忽然反手抽出黑金古刀,縱身一躍,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王胖子瞪著眼,愣了大概兩秒,下意識地要往下跳,卻被人死死拽住。
“我、小哥!”王胖子回頭怒喝一聲,“撒開!”
“胖爺!”及時阻攔王胖子的正是廖星火,他也有些驚魂未定,背對著其他人,低聲斥道,“你冷靜點,小哥不會尋死的。”
若說廖星火沒被小哥跳崖那一幕衝擊到是不可能的,但是比起小哥中了招產生幻覺一類的猜測,他更願意相信小哥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如果非要說個原因,那隻有一個。
——因為那是小哥。
王胖子咽了兩口唾沫,慌忙要去扒手電筒,旁邊一道光束已經照了下去。
“下來。”與此同時,下麵傳來小哥的聲音。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廖星火也是,腦海中緊繃的那根弦緩慢地鬆開了,同時鬆開的還有拽著王胖子的手。
剛才不覺,此時低頭一看,廖星火用力得食指指甲直接都劈了一截,甲縫正不斷往外溢血,頃刻間便彙成涓流滴落。
之前注意力都在彆的事情上感覺不到什麼疼痛,如今意識到這血淋淋的傷口,十指連心的疼痛便瞬時襲來,廖星火手指顫抖,疼得牙齒都泛酸。
偏偏這霍三是個硬漢角色,廖星火往邊上走了幾步,繃著臉解下背包,從裡麵掏出消毒棉和創口貼。
其他人正在綁繩索,準備攀著石壁下去。
廖星火捏著消毒棉往指甲上擦,忽而身邊多了一道濃黑的陰影,他側頭看過去,入目所及便是黑眼鏡皺起的眉宇。
兩人都沒說話,黑眼鏡從廖星火手中接過消毒棉,端著他的手,以極輕的力道在不住流血的指甲上擦拭,周圍人來來去去,忙得無暇注意這片角落。
“嘶。”
廖星火忍不住抽手,又被黑眼鏡攥著腕骨扯回去,說話聲音都帶了點顫:“……你輕點。”
沒劈過指甲的人絕不會懂這種痛,尖銳又綿密,像一根根鋼針在往裡鑿,躲不開,甩不掉。
黑眼鏡緊抿薄唇。
他一向自負於精密的肌肉控製力,現在卻覺得一身功夫都太過粗糙淺薄,下手輕之又輕仍覺不夠。
以往雖隱約明白二月紅用情至深,卻也隻作看客,如今見著這蔥白手指上刺眼的紅,才能體會什麼叫珍之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