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這次行動還真叫阿寧發現了些東西。
契機是一陣風。
那是第十二次進山考察,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夜晚,一陣風刮在阿寧身上,她從淺眠中驚醒,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明明是睡在帳篷裡的,再大的風也不會直接刮在身上。
再往四周一看,阿寧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蒼白。
帳篷紮在斷崖下,可是阿寧此刻卻在斷崖上。
烏雲遮住了月亮,周圍視線極其昏暗,若有似無的微風刮在身上,樹葉簌簌作響,有如無數的低喃私語。
阿寧不敢輕舉妄動,在斷崖上熬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色變得蒙蒙亮時,她才小心翼翼地回到斷崖下。
營地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消失了。
阿寧在附近找了整整八個小時,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然而等她回到營地時,卻看到一個濕漉漉的人拖著長長的水痕從水潭裡爬了出來。
那個人睜著一雙湛藍的眼睛,瞳孔緊縮到了極點,根本沒有了自主意識,所有神智都停留在過去某一個極其恐懼的瞬間。
阿寧咬牙,沒有立刻離開。
她一邊守著藍眼睛,一邊聯係了後勤進山清掃他們來過的痕跡。
又是一個夜晚,阿寧坐在篝火旁撥動樹枝,明滅的火光照在她的臉上,映出她眼底的凝重。
隊伍損失慘重,但是卻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這才是阿寧不願離開的原因。
“……領隊。”
就在這時,處於驚懼狀態下的藍眼睛忽然恢複了清醒,他顫抖著坐起身:“刮風了。”
阿寧臉色一僵,再次感受到了那陣微風。
與昨晚不同的是,微風中夾雜著血腥的氣息。
很快,阿寧眼前變得有些模糊,也許是幾秒之後,也許是幾個小時之後,她睜大眼睛,看到了巨大的、近在咫尺的滿月。
滿月如同巨人的獨眼,冷冷地注視著渺小如螻蟻的人類。
在獨眼的注視下,她的四肢像是被套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枷鎖,幾乎動彈不得,粘稠的、沉重的包裹感充斥著大半身軀。
阿寧意識到,她如同陷入沼澤的遇難者,正在緩緩下沉,胸腹處的擠壓感緊迫到大腦麻木轟鳴。
耳鳴的世界中隱約傳來幾道慘叫與哀嚎。
是進山的後勤人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