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星火剛才閒逛的時候還數了數,數出來自己這一覺睡了十六七個小時。
現在被解雨辰這麼一調侃,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解雨辰的手,試圖轉移話題:“那些是什麼相冊,怎麼這麼多?”
他指的是解重安一一放在書桌上的相冊,加起來十幾本,每一本都厚重驚人。
解雨辰順著廖星火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繼而笑道:“是我這些年拍的一些照片,本來就打算和你一起看的,你來得正好。”
話音落下,他便輕輕握住廖星火的手腕,帶著他往書房裡走。
書房裡麵,解重安剛剛將相冊放好,準備離開了,一轉頭看到穿著家居服的客人與握著客人手腕的自家家主聯袂走進來。
老管家的眼神不太明顯地呆了一下,很快又神態自若地離開了書房。
走的時候還不忘將門關上。
廖星火本來還想問一下其他人都去哪裡了,但是被一路牽著坐到書桌後,還沒來得及問出口,注意力便被轉移走了。
解雨辰拿起相冊堆最上麵的一本放到廖星火麵前,自己則是站在一旁,一手撐著桌麵,另一隻手翻開了相冊。
入目所及的第一張照片是在飛機上拍的。
那應該是廖星火沉入水底,解雨辰第一次離開烏澤回京城的時候。
他看起來比現在和之前都瘦削一些,看向鏡頭的眼睛因過於平靜而顯出一種違和感。
不知不覺間,廖星火的手指已經放到了照片上。
他摸得出照片背麵有字跡,便將照片翻了過來。
——今日晴,我回京城處理一些事情,離開之前看見你睡得很安穩,頭發長長了一些,這麼想來,我似乎也該修剪頭發了。星火,過幾天見。
廖星火眼瞳微顫,再次將照片翻轉回來。
照片中的解雨辰對著鏡頭笑,仿佛穿越了時間與空間,從十二年前來到了現在。
第二張照片中,解雨辰站在一家飯店前,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領口解開了兩枚扣子,微微眯著眼睛注視著前方。
——這家飯店的菜還不錯,有機會可以一起來吃。明天我就回烏澤了,聽吳斜說你一切安好,但我有點不放心他們。明天見,星火。
第三張照片就在這間書房裡,與第二張照片拍攝於同一天,照片中的解雨辰拿著一包零食,指著給鏡頭看。
——這好像是你上次來家裡時說過好吃的零食,我明天帶一點回去。
第四張、第五張……還沒看幾張,廖星火的視野已經被淚水模糊了。
一隻柔軟的手拿著紙巾輕柔地擦拭著廖星火的眼淚。
廖星火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向此時此刻依舊眉眼溫和的解雨辰。
他從前其實是有點害怕解雨辰的,害怕他潛移默化如同溫柔刀般的控製欲,害怕他不言不語卻默默做了很多事情,害怕他一人的肩膀上扛了一整個解家……
他總覺得解雨辰這種人,擅長所有事情,但其實最擅長自苦。而他似乎成了對方平生嘗過的最苦的滋味。
廖星火總覺得解雨辰是那種特彆薄的刀,鋒銳無雙卻又容易傷到自己,甚至還麵臨著崩折的風險。
可現在深深地望著解雨辰,廖星火才發現,他早就和十二年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