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星火洗了今天晚上的第三個澡。
洗完回來,換成了悶油瓶去洗。
他則坐到床邊,手裡隔了一塊手帕捧著那截龍骨。
這截龍骨非常細,僅僅比廖星火的手指粗一圈,此時斷成兩半,陷在手帕中,看起來像是什麼仿真的工藝品。
廖星火隻看了一會兒,就將手帕裹上,連手帕帶龍骨一起塞回了密封袋裡。
隻剛才那一小會兒的功夫,屋子裡就已經滿是那種濃鬱到腐爛的花香了,廖星火甚至覺得自己身上又染到了。
彆給他醃入味了。
廖星火將窗戶完全打開,通風換氣。
屋裡亮著燈,窗戶一打開,肉眼可見地有許多小飛蟲和蚊蟲歡欣鼓舞地扇動著翅膀衝進了屋子裡。
廖星火卻不怎麼擔心蚊蟲叮咬的問題,等待會兒悶油瓶回來,這屋子裡就不會有蚊蟲了。
他不太清楚原理,也許悶油瓶上輩子是瓶殺蟲劑吧,不然這輩子怎麼會叫悶油瓶呢。
哪有人會叫這麼奇怪的名字。
說起來,不止悶油瓶,這支隊伍裡就沒幾個人有正常的名字。
廖星火正在心中偷偷腹誹,名字最正常的人就閃身進了這間房。
即便是來到綠洲裡之後,紋錦依舊每天都用圍巾蒙著頭臉,時常隻露出一雙眼睛。
現在她也是一副中東悍匪的裝扮,快步走到廖星火麵前。
她氣勢洶洶,廖星火莫名後退了一步,後腰直接抵在了窗沿上,若是下盤不穩,一個不小心就會後仰摔下去。
紋錦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無奈,放緩了腳步,示意廖星火附耳過來,她要說小秘密。
廖星火半信半疑地湊了過去。
“我之前沒有告訴你,現在是時候和你說了。”
紋錦的語氣非常鄭重,廖星火也跟著認真了起來。
她說:“我們,你、我還有悶油瓶,我們尋龍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
廖星火眉眼略微沉著下來,認真地盯著紋錦。
紋錦微微頷首,聲音鏗鏘有力:“拯救世界。”
廖星火:“……”
廖星火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的是真的!”紋錦看出了廖星火的恍惚與懷疑,想攥住他的手腕,卻被青年輕巧躲開,隻摸了個空。
廖星火倒不是故意躲她的。
他的身體似乎存在著某種紮根於潛意識的設定,如果是熟悉且信任的人突然靠近他,他不會躲避抵觸,反之,就會下意識地躲開。
而紋錦,她其實有點特殊。
廖星火熟悉她,在有些時候也相當信任她。
但“有些時候”並不等於“所有時候”,所以當紋錦突然靠近時,廖星火也還是會躲避。
……咦?等等。
廖星火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連紋錦突然靠近他,他都會躲避,可是之前解語花都快強吻成功了,齊先生更是直接將他按到懷裡,他居然沒有任何條件反射的反應。
齊先生那裡,勉強可以用廖星火當時並不完全清醒來解釋——其實根本解釋不了,廖星火到現在都覺得齊先生的氣息非常、非常、非常熟悉。
解語花那次,則是完全無法解釋了。
就好像,他們早已在自己也不記得的時候,毫無保留地信任彼此,親近彼此了。
廖星火有點想要沉思,但是紋錦沒給他這個機會。
“我沒有在開玩笑,也沒有在戲弄你。”紋錦歎了口氣,摘下了自己的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