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解家和吳家的資料之外,還有一部分資料是二月紅留給解雨辰的。
這些資料,解雨辰其實已經翻過許多次了,但總是會時不時拿出來看看,就像吳斜都快把他爺爺那本筆記盤包漿了一樣。
第三部分則是霍繡繡整理出來的霍家存放的資料,不過霍家洗白得早,有些東西銷毀得更是乾淨。
也就是霍老太去世得突然,有一部分她百年前應該銷毀的東西反而留了下來,落入了霍繡繡的手中,解雨辰這才得以看見。
最後一部分就是解雨辰通過其他方式收集到的資料了。
資料很多,但是弊端也很明顯。
來曆過於混雜,各方資料有時甚至不能保持客觀,總會向著利於自己的方向敘述。
這也就導致有時候甚至會出現不同勢力的資料間會有互相矛盾的情況。
比如說,解雨辰一直非常想弄清楚前後兩支考察隊的全部成員究竟都有誰。
然而霍家的資料裡提到過的一些人,在吳、解兩家的資料裡根本就沒有出現。
解雨辰必須得分辨出是霍家記錄資料時產生了疏漏,還是吳、解兩家在搞什麼春秋筆法,亦或者是兩種都有,或兩種都無……可能性實在是太多了。
他坐在書桌前,身形並不算非常板正,但是往那一坐自有一番說不出的風韻,從肩背到手臂再到手背無一不是緊致而流暢的。
這種緊致流暢令他既有二十多歲年輕男人的生機與活力,同時展露著三十多歲成年男性遊刃有餘的掌控與鋒芒內斂的不動聲色。
解雨辰並不近視,所以鼻梁上什麼也沒戴,隻偶爾用手指輕輕撚兩下眉心,然後就鬆開,繼續翻找資料?
他的視線一直在桌麵上,沒有移開過,注意力集中的時間甚至有些驚人的長。
很多人並不是不能集中注意力,而是每次集中注意力的時間是有限製的。
尤其是在短視頻快餐文化極其流行的現在,大家的注意力能夠集中的時間平均縮短了很多。
但解雨辰好像就沒有這方麵的困擾,他專注地想要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就可以做到完全投入其中,不知天地為何物了一樣。
他始終專注地翻閱著資料,這些老資料說不上浩瀚如海,但是時間跨度極長,想要從頭到尾地梳理出所有解雨辰自己想要重點了解的內容並不容易。
好在解雨辰並不急躁,他雖然有著一些疑惑不解的東西,卻並不急迫於在很短的時間裡弄個清楚。
心態平穩了下來,做事自然更加事半功倍。
今天不算很忙,解雨辰就一口氣研究了好幾個小時。
也正是這好幾個小時,讓他有了近日以來第一個明確的思路。
他從那些快要堆積成山的資料之中抽出了幾份,捏著那薄薄的幾張紙,麵露思忖之色。
他怎麼覺得,吳、解兩家與霍家的資料間有出入的那部分考察隊成員絕大部分都是煙霧彈,真正導致了這些老資料相互矛盾的源頭隻有一個人呢……
解雨辰的手指在那個名字上輕輕劃過。
——齊雨。
他們之前好像有些忽略這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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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家做飯時的香味還在四周飄蕩,但是已經聞不到很像王胖子手藝的那家紅燒魚的味道了。
獨門獨棟的小院裡,灰撲撲矮樓的後牆處,已經攀爬到二樓的廖星火脊背有點涼颼颼地發寒。
他剛剛往二樓窗戶裡隨意地一瞥,居然與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對上了。
這裡的“黑漆漆”可不是在形容那雙眼睛瞳色有多黑,而是指這人的一雙眼睛完全是黑色的,根本就沒有瞳仁和眼白之分。
僅僅這種程度其實是無法讓廖星火脊背發寒的,除了那雙眼睛極其漆黑之外,他一眼就看出來,那是屬於孩童的眼睛。
廖星火在外麵聽到的小孩細細輕輕的呼吸聲就是這個雙眼漆黑的小孩發出來的。
現在,那雙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了廖星火兩秒鐘,倏然消失在了灰撲撲的窗簾後麵。
廖星火的身體下意識地往窗戶那邊傾斜了一些,伸手就要去掀窗簾,但在手指真的抓到窗簾之前,他又將重心後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