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星火覺得關根有很多秘密。
那些秘密藏在傍晚時他微微垂下的眉眼之間,藏在廖星火偶爾起夜時空蕩蕩的身側,藏在關根每隔幾個月就會消失一段時間的空白之中……
最陰暗的時候,廖星火甚至懷疑過關根是不是有另一個家,但是關根對他的……迷戀與兩人在一起時他完全沒有任何防備與隱瞞的表現否定了這個最糟糕的可能。
隻要兩人在一起,關根的手機隨便廖星火看,電話隨便他接,就算是一天到晚共享位置也無所謂,而且一回到家裡,關根就會長在廖星火身上,如非必要根本不會離開他周身一米。
關根有很嚴重的睡眠障礙,據他自己所說,他有時候一整天都無法入眠,閉上眼睛,身體已經困倦疲憊到極點了,腦袋卻依然清明,根本就睡不著。
他去看過很多次醫生,拿了很多藥,進行過很多次的心理谘詢,卻都沒什麼成效。
和廖星火同居之後,關根才逐漸能夠正常入眠。
唯有緊緊地將愛人摟在懷裡,聞著他身上的香氣,濕潤皮膚下透出來的氣息,手掌牢牢把握著他的時候,關根那漂泊不定的靈魂才能安穩落地。
所以廖星火說關根迷戀他,不隻是生理上的迷戀,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迷戀,他恨不得把廖星火吃到肚子裡,或者被廖星火吃到肚子裡。
這些都是廖星火自己感受出來的,關根從不會直言坦白這些,更因為廖星火比他小了七八歲,他在生活中一直都是照顧人的那一方,體貼到細致入微的程度。
關於關根偶爾的消失,其實也是有正當理由的。
關根是一名攝影師,在業內似乎還小有名氣,廖星火後來才知道那年他們畢業的時候能夠請到關根來拍攝,完全可以稱得上是陰差陽錯,歐氣爆棚。
正常情況下,關根是不會接這種小活兒的,但是那一天他就是去了,才有了之後和廖星火之間的故事。
言歸正傳,作為一名小有名氣的攝影師,關根尤其擅長拍攝風景,他有固定的合作團隊,近年來,他們時常輾轉世界各地,拍攝一部以沙漠為主題的紀錄片。
他們的拍攝時間並不是連貫的好幾年,而是每年都抽出幾個月的時間去拍攝。
這樣一來,不僅能夠拍攝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的沙漠風光,還不會因為拍攝時間太長而把成本拉得太高。
今年是關根參與那個沙漠紀錄片項目的第七年了,他掛掉電話,回來跟廖星火抱怨,說他覺得這個項目多半是要黃了,因為他看不到那部紀錄片有任何成功的希望,過去投入的時間和精力好像要打水漂了。
廖星火的思緒從那些漫無邊際的回憶中抽離出來,故意學著關根之前的話:“不然就不要和他們合作了,每次拍攝完回來你都像是逃難過來的一樣,身體都要熬壞了。”
關根低低笑了兩聲,給出了一個和廖星火之前的回答很相似的答案。
他說:“不行啊,得生存的。”
……
廖星火一直都希望那個紀錄片項目可以早日完工,這樣一來,他和關根不會總是需要分開,關根也不會再因為那個項目內耗。
但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一件事情,顛覆了廖星火心中關於關根以及所謂的沙漠紀錄片的所有印象。
關根結束一次拍攝回來,斯文俊秀的麵容因為風吹日曬而粗糙了很多,整個人也黑瘦了一圈。
他回來的事情甚至沒和廖星火說,晚上廖星火和朋友聚餐,喝了點酒回到家裡,還沒打開燈,就被黑暗中突然冒出來的人抱著壓在了門上。
廖星火在被抱住的一瞬間就認出了自己的愛人,他又驚又喜,抓著關根的頭發,把他從自己身前拽出來,問他回來怎麼不說一聲。
關根聲音含糊:“想給你一個驚喜……”
小彆勝新婚,兩人滾了半宿。
鬨得有點太過火了,廖星火把關根趕出了浴室,自己慢吞吞地洗澡。
洗完澡套上浴袍,廖星火順手撿起兩人胡亂扔在地上的衣服,準備塞進臟衣簍裡,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關根的襯衣上有一道暗紅色的痕跡。
是沒能及時洗掉的血跡。
廖星火以為是關根在沙漠裡的時候不小心受傷了,急匆匆地找到了在客衛裡洗過澡正在鋪床的關根,問他是不是受傷了。
關根接住廖星火,說他沒有受傷啊。
廖星火還有點不相信,仔仔細細地將人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沒找到任何多出來的傷,這才鬆了口氣,緊接著又變了臉,凶巴巴地問關根他衣服上的血跡是怎麼一回事。
關根沒有受傷,那誰受了傷能把血跡蹭在他最裡麵的襯衣裡?
“血跡?”關根重複了一遍,忽然想起來了什麼,表情有一瞬間的沉鬱,很快卻恢複如常,“沙漠裡晝夜溫差很大的,熱的時候隻穿一件襯衣也很正常,可能是那個時候不小心蹭到的。”
廖星火還是很信任自己的愛人的,“哼”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了。
但那隻是一個開始,這次回來之後,廖星火發現關根在夜裡起床去陽台吹風接電話的次數越來越多,兩人膩歪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會常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三天後,關根說下午要和紀錄片的主創團隊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工作計劃。
然而下午的時候,廖星火和上司一起去見客戶,卻偶然間看到街對麵,他無比熟悉的愛人和一個穿著粉色襯衣的男人一起坐上了一輛豪車。
廖星火認識那個穿著粉色襯衣的男人,他是他上一個項目甲方的頂頭上司,隻在最終的簽字環節露了一麵。
那輛豪車沒有立刻開走,而是停在那裡,廖星火拿出手機給關根打電話。
關根平時接電話很快,今天卻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都要自動掛斷的時候才接通,一開口,嗓子裡都帶著些浸透了的啞意。
“喂,星火。”
廖星火這個時候根本就沒多想,還想逗一下關根讓他猜猜自己現在在哪裡,但在他開口之前,那輛停在原地沒有動彈的豪車忽然劇烈晃動了幾下。
幾乎是同時,關根低低地悶哼了一聲。
廖星火:“……”
廖星火覺得事情壞起來了。
老天爺啊,他的天好像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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