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小王爺的舉動若是放在任何一個活醴身上都要把人嚇死了。
“聞”這個動作對活醴的威脅程度僅次於“吃”,或者說,“聞”本就是“吃”的前一步準備。
然而,廖星火雖是個活醴,卻沒見過幾個饕客,更沒有被圈養在香所定期取血。
他知道活醴會有什麼下場,但還沒有真正被剝削品嘗過,所以對於小王爺的舉動,他本能地脊背發寒,卻沒有足夠重視。
“黑爺?”廖星火縮了縮肩膀,蹙眉不安地看著小王爺。
小王爺“唔”了一聲,往後後撤了些,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會兒,他複又低頭去瞧廖星火練的字,拿起毛筆圈了幾個字出來,意思是這幾個字練得很好,旁的還需要努力。
圈完了字,他又忍不住看向低頭看字的少年,他比他高許多,站在他身後的時候,能夠將人完完全全地籠罩住。
少年活醴對外麵所有的人都抱有警戒之心,唯獨對收留保護了他的小王爺信賴幾分,所以本能害怕了,也沒有往糟糕的地方想。
可小王爺不是什麼蠢貨,近日以來,他的口味莫名重了許多,淡口的菜甚至嘗不到味道了,反而是養在殿裡的廖星火時有時無地散發著勾魂的香味。
他用了幾日確定,自己大概是個饕客。
並且,已經開始能夠聞香了,要不了多久,對他毫無防備的活醴就會成為他眼中的一盤佳肴。
“……過幾日,皇上起駕南巡,我會趁著那日將你送出宮。”小王爺聲音有些乾澀,“我在京郊有幾個莊子,你先在那裡安頓下來。”
廖星火看字看入迷了,過了好一會兒得不到回應的小王爺有些焦躁地伸手點了點他的肩膀,他才恍然回神。
“啊?”
小王爺無奈,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所言。
語畢,隻見少年怔然望著他,不知道是沒聽進去還是沒聽懂。
小王爺眼上雖然蒙著黑綢,實際上是不影響他視物的,在光線不佳的地方,他甚至看得更清楚。
他的目光如有實質一般從少年清豔的臉上下滑到了對方纖細脆弱的脖頸上。
那裡有血液在汩汩流淌,脖頸溫度高,皮肉裡的香味散發得更馥鬱,尤其是,與尋常饕客相比,小王爺的感官更加敏銳,那透骨的香意幾乎是糾纏不休地縈繞在他的鼻端。
男人的喉結重重地滾動著,喉間的乾澀愈演愈烈。
“黑爺。”
少年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蒸騰的水霧傳過來的。
“我不知該如何謝你了……”
不知該如何謝他……
小王爺竭力壓下心中惡念,身形緊繃又故作輕鬆:“日後再謝也不遲……對了,你那裡鎮香膏還剩多少?”
廖星火每日都要將鎮香膏數上數遍,此時立刻回答說:“還剩三盒。”
一盒鎮香膏約莫能用一旬,若是儉省著些,說不定能用半月,但是小王爺不讓廖星火儉省,說是效果不夠等於白用,廖星火每每下手的時候都很心疼,卻不曾陽奉陰違。
他已經用空了十盒左右鎮香膏了,也就是說他在這裡待了近四個月。
“我知道了。”小王爺慢慢後退,“送你離開之前,我會幫你多準備一些鎮香膏,往後你也不用擔心,總不讓你缺鎮香膏用。”
廖星火又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