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毫無征兆,又大得令人心慌。
豆大的雨點狠狠砸在楚星河頭頂鏽跡斑斑的鐵皮棚子上,劈啪作響,如同無數細小的鼓槌在瘋狂敲打。這間位於城市邊緣、租金便宜得令人發指的出租屋,此刻更像一個漏水的罐頭盒子。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黴味,混雜著隔夜泡麵湯的油膩氣息,沉甸甸地壓在胸口。唯一的光源,是角落裡那台老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幽幽地亮著,映著他那張蒼白、寫滿疲憊的臉。
屏幕上,一個下載進度條正以一種近乎凝固的緩慢速度,一點一點向前蠕動。百分之六十七。它已經在這個數字上停留了快半小時。網絡信號圖標微弱得隻剩下一格,時不時還徹底消失,變成刺眼的紅色叉號。
“破網絡!關鍵時刻掉鏈子!”楚星河煩躁地抓了把亂糟糟的頭發,喉嚨發乾。耳機裡,他期待已久的新歌試聽片段,斷斷續續,卡頓得如同垂死掙紮的哮喘病人。每一個破碎的音符都像小鉤子,狠狠撓著他的心。這首歌,是他在這個冰冷世界裡為數不多能抓住的、帶點溫度的東西了。他需要它,像快要渴死的人需要水。
外麵雷聲沉悶地滾過天際,像巨獸壓抑的咆哮。
不行,不能等。樓頂!對,樓頂信號說不定好點!這個念頭像閃電一樣劈進腦海。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拔掉電源線,將電腦往懷裡一攏,那冰涼的金屬外殼緊貼著他單薄的T恤。拉開門,樓道裡那股更濃重的、混雜著垃圾和灰塵的黴味撲麵而來。他不管不顧,三步並作兩步,踩著積了灰塵的水泥台階,向頂樓衝去。
通往天台的鐵門虛掩著,鏽蝕的合頁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他用力推開,狂風裹挾著冰冷的雨水瞬間劈頭蓋臉砸來,打得他一個趔趄。天台上空曠、破敗,隻有幾個廢棄的熱水器和幾根孤零零的晾衣繩在風雨中飄搖。雨水彙成渾濁的小溪,在坑窪的水泥地上肆意流淌。
楚星河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目光急切地掃視著。他衝到天台邊緣那堵矮矮的女兒牆邊,這裡視野相對開闊。他毫不猶豫地將筆記本電腦放在濕漉漉的水泥台麵上,自己也半蹲下來,用身體儘可能為它擋住一點風雨。屏幕右下角的無線信號圖標,果然頑強地跳到了兩格!他心頭一喜,手指顫抖著點下“重新下載”。
進度條終於動了!雖然依舊緩慢,但數字卻是在一點點增加。百分之六十八…六十九…他屏住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釘在那個小小的進度條上,仿佛那是連接他生命線的唯一通道。耳機裡,那首新歌的旋律似乎也變得清晰流暢起來,美妙的音符暫時驅散了周遭的淒風苦雨。
就在這時——
世界驟然亮如白晝!
一道慘白、粗壯得無法形容的閃電,撕裂了濃墨般的烏雲,帶著一種毀滅一切的蠻橫姿態,精準無比地劈落下來!目標,赫然就是天台邊緣,那個蹲著的、懷抱電腦的渺小身影!
楚星河甚至來不及產生任何念頭,隻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狂暴到極點的力量瞬間貫穿了全身。仿佛每一根骨頭、每一條神經都在那億萬分之一秒裡被硬生生撕裂、粉碎、氣化!視野被刺目的白光徹底吞噬,意識像脆弱的玻璃,在巨大的轟鳴聲中瞬間炸得無影無蹤。最後殘留的感官,是懷裡那台筆記本電腦外殼傳來的、滾燙到足以融化鋼鐵的恐怖灼熱,以及某種精密元件在超高電壓下爆裂開來的細微脆響——像一場微型的、絕望的煙花。
然後,是無邊無際、絕對的虛無。
……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億萬年。
一點微弱的意識,如同沉入海底的螢火,艱難地、一點一點地掙紮著浮起。
“呃……”
喉嚨裡擠出一絲乾澀沙啞的**,像砂紙摩擦。楚星河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光線有些刺眼,他下意識地眯了眯。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低矮的天花板。灰撲撲的,牆角掛著一小片蛛網,在微風裡輕輕晃動。空氣裡飄蕩著一股淡淡的灰塵味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陳舊氣息,與他記憶中出租屋的黴味不同,更乾燥,更空曠。
他猛地坐起身!
劇烈的眩暈感瞬間襲來,讓他眼前發黑,差點又栽倒回去。他用力甩了甩頭,撐著身下硬邦邦的木板床穩住身體。環顧四周。這是一間極其簡陋的單人房。牆壁斑駁,露出底下的灰泥。一張破舊的木桌緊挨著床,上麵除了一層薄灰空空如也。一扇小小的窗戶,玻璃蒙塵,外麵透進來的光線照亮空氣中飛舞的塵埃顆粒。門是那種老式的木門,油漆剝落得厲害。
這是哪?
最後的記憶碎片瘋狂湧入腦海:傾盆大雨,漏雨的出租屋,頑固不動的下載條,頂樓的風雨,刺目的白光,粉碎性的劇痛,還有……電腦爆炸的微響!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手指修長,但皮膚略顯粗糙,指關節處有些薄繭,和他記憶中那雙因為長期擺弄電腦而略顯蒼白的手有些不同。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顴骨似乎更高了些,下巴的線條也有些陌生。
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他連滾帶爬地撲向那扇唯一能提供線索的窗戶。窗框有些變形,他費了點力氣才推開一道縫隙。刺眼的陽光湧了進來,他眯著眼向外望去。
外麵是一條狹窄、陳舊的老街。坑窪的路麵,兩側是樣式老舊、普遍不高、牆皮剝落的居民樓。幾個行人慢悠悠地走著,穿著打扮……怎麼說呢,風格有點混雜,像是他那個時代十幾年前的流行款,但又混雜了一些奇怪的、從未見過的元素,比如有人外套的肩膀處綴著發光的細線。街對麵一個店鋪的招牌上寫著幾個方方正正的字:“老張雜貨鋪”,字體結構他認識,是漢字沒錯,但招牌下麵一行小字是什麼?“藍星曆204年”?
藍星?
楚星河的心猛地一沉,像墜入冰窟。這不是地球!
他踉蹌著後退,跌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大腦一片混亂。雷劈……頂樓……陌生的房間……陌生的世界……藍星?一個荒謬又令人絕望的結論逐漸成型:他死了。然後,又活了。在一個叫藍星的地方,一個同樣叫楚星河,同樣處境糟糕的……孤兒身體裡?
就在這時,一陣強烈的饑餓感如同猛獸的利爪,狠狠攥緊了他的胃部,劇烈的絞痛讓他瞬間佝僂了身體,額頭上冒出冷汗。這具身體的原主,顯然也處於極度的營養不良狀態。生存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所有混亂的思緒。
吃!必須立刻找到吃的!
他掙紮著站起來,在狹小的房間裡翻找。抽屜空空如也。床底下除了灰塵什麼都沒有。他拉開那扇破舊的木門,門外是一條同樣破敗、光線昏暗的公共走廊。走廊儘頭,一個鏽跡斑斑的綠色郵筒孤零零地立著。就在郵筒旁邊的地上,似乎散落著幾張花花綠綠的紙片。
楚星河幾乎是撲了過去,胃部的抽搐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他抓起一張紙片,目光急切地掃過上麵的文字。
紙張設計花哨,印著幾個青春洋溢、笑容燦爛的男女形象。頂端一行炫彩大字格外醒目:
“星輝閃耀”新秀歌手大賽火熱海選!
他的目光掠過那些浮誇的宣傳語,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釘在最後一行小字上:
“現場報名,全程免費!更有精美午餐提供!”
精美午餐!
這四個字在楚星河此刻的視野裡無限放大,閃爍著誘人的金光。胃部的劇痛再次襲來,提醒著他這具身體岌岌可危的處境。什麼歌手大賽,什麼星輝閃耀,都見鬼去吧!他的大腦裡隻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呐喊:那裡有吃的!免費的!管夠的!
那張原本承載著彆人夢想的宣傳單,此刻在楚星河手裡,徹底淪為了通往一頓飽飯的入場券。他緊緊攥著這張紙,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攥著的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饑餓感像一頭凶獸,在他空蕩蕩的腹腔裡瘋狂撕咬、咆哮,驅散了所有關於陌生世界的震驚和迷茫。他毫不猶豫地轉身,憑著宣傳單背麵的簡易地圖,朝著那個標注著海選地址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
腳步虛浮,眼前的景象因為饑餓而有些晃動,但他前進的方向無比堅定。
……
海選地點設在一個頗有年頭的區文化館裡。外麵排起的長龍蜿蜒曲折,幾乎繞了小廣場半圈。隊伍裡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打扮精致、妝容一絲不苟的年輕男女;抱著吉他、眼神裡充滿憧憬的文藝青年;還有不少像楚星河一樣,衣著普通甚至有些寒酸,臉上帶著點茫然和期待的人。空氣中混雜著香水、汗水、廉價發膠的味道,還有嗡嗡的議論聲和偶爾響起的試唱聲,顯得嘈雜而躁動。
楚星河擠在隊伍中間,顯得格格不入。他身上的舊T恤洗得發白,牛仔褲膝蓋處磨得發毛,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臉上還帶著沒完全褪去的蒼白和疲憊。周圍那些精心準備的選手投來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好奇,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他對此渾然不覺,或者說根本無暇顧及。他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在胃部那持續不斷的、尖銳的絞痛上,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焦急地掃視著前方文化館的大門,尋找著傳說中“精美午餐”的蹤跡。
“喂,哥們兒,”旁邊一個染著黃毛、穿著鉚釘皮夾克的年輕人用手肘碰了碰他,語氣帶著調侃,“你這造型……挺‘原生’啊?走‘底層逆襲’路線?有範兒!”
楚星河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沒聽太懂,隻是含糊地“嗯”了一聲,注意力又回到那扇大門上。
黃毛討了個沒趣,撇撇嘴,轉過頭跟旁邊的人繼續高談闊論他的“搖滾夢想”去了。
隊伍緩慢地向前蠕動。時間在饑餓的煎熬中被無限拉長。楚星河隻覺得頭越來越暈,眼前偶爾會閃過細碎的金星。他不得不微微佝僂著背,用手按著胃部,才能勉強站住。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的時候,終於排到了入口處。
一個掛著工作牌、麵無表情的工作人員攔住他,例行公事地問:“報名表帶了嗎?身份證帶了嗎?”
楚星河一愣。報名表?身份證?原主的記憶碎片裡完全沒有相關的東西!他下意識地攥緊了口袋裡那張唯一能證明他“參賽資格”的宣傳單,有些慌亂地掏了出來:“我…我有這個!上麵說…說包飯!”
工作人員看著他遞過來的皺巴巴、沾了點汗漬的宣傳單,又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堪稱“犀利”的造型,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不耐煩和鄙夷:“宣傳單?這算什麼報名材料?身份證呢?沒帶?沒帶怎麼證明身份?下一個!”
後麵的人開始往前擠。楚星河急了,胃部的絞痛混合著巨大的恐慌,讓他脫口而出,聲音因為虛弱而有些嘶啞:“我…我叫楚星河!21歲!孤兒!我真的…真的很餓!宣傳單上寫了…寫了包飯的!”他死死指著宣傳單上“精美午餐提供”那幾個字,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工作人員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和那句直白的“很餓”弄得有點懵,周圍幾個選手也投來詫異的目光。就在這時,旁邊一個負責維持秩序、年紀稍大點的大叔走了過來,看了看楚星河蒼白的臉和額頭的虛汗,又瞥了眼他手裡那張宣傳單,歎了口氣,對那個工作人員低聲道:“算了算了,老李,看他這樣子…估計是真餓壞了。讓他進去吧,反正海選嘛,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飯…盒飯管夠,不差他這一份。登記個名字就行。”他轉頭看向楚星河,“你,楚星河是吧?進去吧,最裡麵大排練廳,彆亂跑。領盒飯在左邊走廊儘頭。”
“謝謝!謝謝您!”楚星河如蒙大赦,連連鞠躬,也顧不上看那工作人員依舊難看的臉色,踉蹌著擠了進去。他循著大叔指的方向,像頭餓瘋了的狼,直奔走廊儘頭。
那是一個臨時搭起來的簡易取餐點。幾張長條桌上堆著高高的白色泡沫飯盒,旁邊放著大桶的桶裝水。幾個同樣掛著牌子的工作人員在忙碌地分發。濃鬱的飯菜香氣——混合著油水充足的炒菜和米飯的味道——撲麵而來,對此刻的楚星河而言,簡直比最頂級的香水還要誘人百倍。
他衝過去,領到了一份沉甸甸的盒飯。他甚至等不及找個座位,就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到地上,背靠著牆,手忙腳亂地撕開一次性筷子的包裝,顫抖著打開了飯盒蓋子。
熱氣騰騰的白米飯上,覆蓋著油亮的紅燒肉塊、翠綠的炒青菜、還有幾片厚厚的、醬汁濃鬱的鹵豆腐乾。
食物!
真正的、熱氣騰騰的食物!
楚星河的眼睛瞬間紅了,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嗚咽。他顧不得燙,也顧不得任何形象,用筷子狠狠扒了一大口混合著肉汁的米飯塞進嘴裡。滾燙的米飯帶著濃鬱的肉香和油脂的豐腴感,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那溫熱的、飽腹的感覺順著食道滑入空蕩蕩的胃袋,帶來一陣近乎痙攣的滿足感。他幾乎是狼吞虎咽,吃得腮幫子鼓起,噎得直翻白眼也顧不上,隻不停地往下吞咽。油漬沾到了嘴角,他也隻是用袖子胡亂抹一下。
周圍有幾個同樣在等海選或者剛領到飯的選手,看著他這副餓死鬼投胎般的吃相,都露出了或驚愕、或鄙夷、或同情的複雜表情,下意識地離他遠了些。
楚星河完全沉浸在這久違的、救命的飽腹感中。他吃得專注而投入,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和眼前這份盒飯。胃部的絞痛在溫熱的食物安撫下漸漸平息,冰冷的四肢也似乎恢複了一絲暖意。就在他風卷殘雲般掃蕩掉最後一片鹵豆腐乾,滿足地舔了舔油乎乎的嘴唇,準備把最後一點沾在飯盒角落的米粒都扒拉乾淨時——
一個冰冷的、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突兀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趨於穩定……】
【係統融合進程重新啟動……】
【核心組件‘地球音樂資料庫’載入中……】
【載入成功。】
【‘人氣值作品兌換’模塊啟動……】
【初始掃描完成。當前所處世界:藍星(編號:LYX742)。文化背景分析:音樂產業高度發達,流行元素迭代迅速,版權保護體係完善……與宿主原世界(地球)存在顯著差異。】
【新手引導任務發布:獲取首次公眾關注(目標:100點人氣值)。】
【任務獎勵:隨機解鎖一首地球經典歌曲(含完整詞曲編曲信息)及該作品在藍星全版權自動注冊憑證。】
【係統運行需消耗宿主精神力。請宿主儘快積累人氣值。】
聲音消失了。
楚星河的動作徹底僵住。嘴裡的最後一口飯忘了咀嚼,筷子還保持著扒飯的姿勢懸在半空。他瞳孔放大,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斑駁的牆壁,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腦海裡,剛才那個冰冷的聲音留下的信息碎片,如同無數顆炸彈,接連不斷地引爆。
係統?地球音樂資料庫?人氣值兌換?版權自動注冊?藍星?
他……他帶著那台被雷劈碎的電腦裡的東西……穿越了?不,是融合了?那台承載了他全部音樂寄托和……最終奪走他性命的電腦?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無法言喻的震撼席卷了他,遠比剛才的饑餓感更加猛烈。他下意識地抬起手,用力按在自己的額頭上,仿佛想確認裡麵是不是真的多了一個……係統?
“楚星河!楚星河在嗎?52號!準備上場了!”一個拿著擴音喇叭的工作人員在走廊裡大聲喊著,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
楚星河猛地回過神。52號?是他!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領盒飯時工作人員隨手塞給他的一張寫著數字的紙條,上麵潦草地寫著“52”。
上場?海選?唱歌?
他茫然地抬起頭。排練廳厚重的大門敞開著,裡麵隱約傳來前麵選手的歌聲——一個高亢但明顯緊張到破音的女聲在唱著當下藍星流行榜上的一首快歌。緊接著,是幾聲短促、刺耳的“嗶嗶”聲,像是什麼東西被強行掐斷,然後是一個男人平淡無波、甚至帶著點刻薄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來:
“感情?抱歉,我隻聽到了噪音。技巧?抱歉,我隻看到了失控。下一個。”
台下似乎響起幾聲壓抑的嗤笑和低低的議論。
楚星河的心,沉了下去。胃裡剛剛吃下去的食物仿佛變成了冰冷的石頭。他低頭看著自己油乎乎的手,這雙手,除了會點開播放器,會敲擊鍵盤下載音樂,還會什麼?唱歌?他在地球上隻是個狂熱收集音樂的聽眾,連KTV都很少去!
可是……係統?任務?人氣值?解鎖地球歌曲?版權?
那個冰冷的電子音像魔咒一樣在他腦海裡盤旋。
“52號!楚星河!人呢?再不來算棄權了!”工作人員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耐煩。
棄權?不!楚星河猛地站了起來。棄權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可能再也找不到一頓像樣的飽飯!意味著那個剛剛啟動的、匪夷所思的“係統”……可能帶來的唯一改變機會,就此消失!那該死的“人氣值”任務怎麼辦?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勁,混合著對饑餓的恐懼和對這操蛋新人生的不甘,猛地衝上了頭頂。去他媽的!不就是唱歌嗎?不就是丟人嗎?總比餓死強!
“來了!”他啞著嗓子應了一聲,胡亂地用還算乾淨的袖子抹了把嘴上的油漬,把那個空了的泡沫飯盒往牆角一扔,深吸一口氣,帶著一股子豁出去的悲壯,邁開大步,朝著那扇通往未知審判的大門走去。
排練廳比他想象的要大,也更空曠冷清。高高的天花板下,隻開了前排幾盞燈,將舞台中央一小塊區域照亮,其他地方都隱沒在昏暗之中。台下前排擺著三張長桌,後麵坐著三個人,應該就是評委。兩男一女,在昏暗的光線下,表情都顯得模糊而嚴肅。台下稀稀拉拉地坐著幾十個等待上場或看熱鬨的選手,投射過來的目光像探照燈,讓楚星河渾身不自在。
他走到舞台中央那支孤零零的立式麥克風前。腳下是光禿禿的地板,頭頂是慘白的燈光,把他狼狽的樣子照得無所遁形——亂糟糟的頭發,洗得發白的舊T恤,沾著油漬的嘴角,還有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抖的手指。台下傳來幾聲清晰的嗤笑和毫不掩飾的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