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孤塔》首播還有三天的時候,一個巨大的紙箱被快遞員送到了海角村的院門口,上麵印著醒目的“精密儀器”標簽。阿汐簽收時,好奇地晃了晃,裡麵傳來輕微的碰撞聲。
“投影儀到了。”林星從屋裡走出來接過箱子,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的報紙到了”。可他眼底那絲不易察覺的期待,還是被阿汐捕捉到了。
兩人合力把箱子抬進客廳,景曦立刻像發現了新大陸,手腳並用地爬過來小手在紙箱上拍得“啪啪”響。“餅乾”也跳上箱子,用爪子好奇地扒拉著膠帶封條一副要幫忙拆箱的架勢。
林星拿出美工刀劃開膠帶,裡麵是嶄新的投影儀和一卷白色的幕布。他研究著說明書,阿汐則負責把幕布掛在電視牆上。這活兒比想象中要難,幕布又長又重阿汐踮著腳尖舉了半天,胳膊都酸了掛鉤還是對不準位置。
“我來吧。”林星放下說明書走過來很自然地從她手中接過幕布。他個子高手臂長隻是輕輕一抬,掛鉤便穩穩地卡進了牆上的卡槽裡。他轉身時,看到阿汐正揉著酸痛的胳膊,便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輕輕幫她按摩著。他的指腹帶著薄繭,力道不輕不重一股暖意順著手腕蔓延開來。
“好了”他低聲說“你去把窗簾拉上,我來調試機器。”
客廳瞬間暗了下來隻有從窗簾縫隙透進的微光。林星打開投影儀,一道明亮的光束射出,在幕布上投下一個巨大的清晰的畫麵。他隨手點開一個風景紀錄片,蔚藍的大海和雪白的冰川瞬間鋪滿了整麵牆,畫質細膩得仿佛觸手可及,環繞音響裡傳來海浪拍打冰川的真實聲效。
“哇……”阿汐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拉著景曦的小手,指著幕布上的海豚,“寶貝你看是大魚!”景曦也看得目不轉睛,小嘴張成了“O”形,咿咿呀呀地叫著。
“效果不錯。”林星滿意地點點頭,關掉投影儀,“等周五晚上,這裡就是我們的私人電影院。”
首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申城那邊星光熠熠,紅毯上的閃光燈幾乎要照亮整個夜空。網絡上,關於《孤塔》首播發布會的直播和討論鋪天蓋地。很快,就有眼尖的媒體和粉絲發現了不對勁。
【怎麼回事?主創都到齊了怎麼沒看到原著作者林星?】
【對啊!主題曲也是他唱的這麼重要的場合怎麼能缺席?】
【不會是劇組和作者鬨矛盾了吧?】
【樓上彆瞎猜,說不定大佬就是單純不想來呢?畢竟是“老六”啊!】
李瀚在後台急得團團轉,麵對記者的追問,隻能含糊其辭地說:“林老師性格低調,更希望大家關注作品本身。”但這番說辭,反而激起了網絡上更大的討論浪潮,#林星缺席孤塔首播禮#的話題悄然爬上了熱搜榜的末尾。
而在話題的中心,海角村的彆墅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傍晚七點張嬸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有阿汐愛吃的糖醋排骨,也有林星喜歡的清蒸鱸魚,還有一鍋專門給景曦熬的蔬菜肉糜粥。吃過晚飯,張嬸便笑著回了自己房間:“你們年輕人的電影夜,我就不打擾啦!”
阿汐抱著景曦回到臥室,從衣櫃裡拿出那條天藍色的長裙。裙擺是輕柔的雪紡材質,隨著走動會像海浪一樣輕輕晃動。她換上裙子,又給自己化了個淡妝,對著鏡子轉了一圈,臉頰微紅地問:“好看嗎?”
林星正穿著那身許久未動的黑色西裝,幫景有樣學樣地係上一個小小的領結。聽到阿汐的聲音,他抬起頭,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微微頓了一下。燈光下,她長發微卷,藍裙襯得她皮膚愈發白皙,眼底像落了星星。
“很好看。”他走過去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聲音比平時更低沉些“我的女主角,準備好走紅毯了嗎?”
阿汐被他逗笑了用力點頭。
於是,一場獨一無二的“家庭紅毯”開始了。林星一手抱著穿著小禮服、戴著小領結的景曦,一手牽著穿著藍色長裙的阿汐,從臥室門口,一步步走向客廳的沙發。“老板”和“餅乾”跟在他們腳邊,像兩個儘職儘責的“保鏢”。
沒有閃光燈,隻有客廳裡溫暖的落地燈;沒有歡呼聲,隻有景曦咿咿呀呀的笑聲和兩隻貓輕微的“喵”叫。可阿汐覺得,這條從臥室到沙發的路,比世界上任何一條紅毯都要璀璨、都要幸福。
林星將景曦放在沙發中間的安全區域,又從廚房端來一大碗剛爆好的焦糖爆米花和兩杯張嬸特意冰鎮過的桂花酒。“好了”他坐在阿汐身邊,將她攬入懷中,關掉了客廳的大燈,隻留下投影儀的光束,“我們的首播禮,現在開始。”
幕布上,番茄台的台標亮起八點整《孤塔》的片頭準時出現。
蒼涼悠遠的旋律響起,正是那首《桃花諾》。當林星那熟悉又帶著故事感的嗓音透過環繞音響在客廳裡回蕩時,阿汐下意識地握緊了林星的手。她看著幕布上滾動的字幕——“原著:林星”、“主題曲演唱:林星”,心底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驕傲。
她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他的側臉在投影儀變幻的光影中顯得格外專注。他沒有看屏幕,而是在看她,眼底的溫柔幾乎要將她溺斃。
“怎麼了?”他低聲問。
“沒什麼,”阿汐搖搖頭,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小聲說“就是覺得……這樣真好。”
比任何盛大的發布會都好。
劇集開始了燈塔海浪、主角在絕境中的掙紮……林星筆下的那個孤獨而堅韌的世界,被影像完美地呈現出來。景曦似乎看不太懂,但他被巨大的畫麵和聲音吸引,安靜地坐在兩人中間,小手抓著爆米花,往嘴裡塞得滿臉都是。
阿汐一邊看劇,一邊時不時拿手機刷一下實時評論。網絡上好評如潮:
【劇情好還原!林星大大yyds!】
【主題曲一響我就哭了!林星大大寫的歌和這劇情也太配了吧!】
【演員演技在線,畫麵有電影質感,這劇要爆火啊!】
【可惜了,最大的遺憾的便是那林星大大沒去現場,不然就完美了!】
看到最後一條評論,阿汐忍不住笑了。她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林星,他正拿著紙巾,耐心地幫景曦擦掉嘴角的爆米花屑。
完美?她覺得,現在這樣,才是真正的完美。
窗外的海浪聲輕輕傳來與劇中的配樂交織在一起。桂花酒的味道清甜,爆米花香氣四溢,景曦偶爾發出滿足的囈語,兩隻貓蜷在沙發腳下,睡得正香。
投影儀的光束穿過客廳的微塵,像一條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銀河。而林星、阿汐和景曦,是這條銀河裡唯一的也是最幸福的旅客。
那場遠在申城的喧囂與榮耀在此刻顯得那麼遙遠,又那麼微不足道。因為對他們而言,最好的星光,早已落在了這個小小的隻屬於他們的電影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