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一短。
這是他當年在訓練營裡,“害死”的那四個孩子的右手大拇指,他冒著風險偷偷溜進拋屍坑裡,用雙手一點一點扒出來的。
六年過去了,他始終被困在那天血腥的夢魘中,不得解脫。
現在,是時候了。
修明發動汽車,火紅的奔馳像一匹奔騰的野馬,甩著赤紅的尾燈一路開往了車站。他要去接那個突然跑到東京來的鬼丫頭,然後兩人一起去寺廟,讓這幾個孩子,安息。
“修明哥!我在這裡!”
修明剛把車停穩,月見裡願就像一隻歡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衝了過來。十四五歲的少女穿著一身寬鬆的粉紅色衛衣,頭上戴著一頂歪歪斜斜的惡魔角棒球帽,帽簷下露出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她一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毫不客氣地鑽了進來,笑嘻嘻地說:“修明哥,你這車可真拉風!不愧是烏鴉軍團最大敗家子兒!”
“怎麼說話呢?說誰是敗家子兒啊……”修明伸手幫她係好安全帶,語氣裡帶著幾分被懟習慣了的:“你這丫頭,還是這麼冒冒失失的。長野那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小願擺了擺手,一臉得意:“放心吧,我可是天才少女,早就搞定了!倒是你,修明哥,你電話裡突然說要叛逃,可把我嚇了一跳。不過嘛——”她眨了眨眼,湊近修明耳邊,壓低的聲音裡帶著無法抑製的雀躍,“我早就覺得你該這麼乾了!那個該死的組織,早就該完蛋了!哥,你終於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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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明被她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就你機靈。不過這次的事情可不簡單,你一個人能行嗎?”
小願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說:“包在我身上!不過修明哥,你可得答應我,等這事兒結束了,你得帶我去東京最大遊樂園玩,我都念叨好幾年了!”
修明一邊發動車子,一邊笑著點頭:“行,等事情結束了,你想去哪兒都行。”
小願頓時歡呼起來,手舞足蹈地比劃著:“那我要坐過山車!還有摩天輪!還有鬼屋!修明哥,你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
車子一路飛馳,逐漸遠離城市的喧囂,到了某間人跡罕至的寺廟。
修明停好車,帶著小願走進寺廟。寺廟裡香火繚繞,靜謐的氛圍讓人不由得心生敬畏。他攥著手中的檀香木串,感受著來自靈魂的沉澱和安寧,無悲,無喜。
小願倒是依舊活潑的有些吵鬨,東張西望地打量著四周,嘴裡還不停地念叨:“修明哥,你說我一會兒能不能在這寺廟裡看見亡者的靈魂啊?這麼多年在長野,我可是一個滯留人間的靈魂都沒有看見哎!”
修明無奈地笑了笑:“鬼丫頭,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
他為什麼感覺自己現在好滄桑……
小願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說:“我可是月森家第二十七代家主啊!我感興趣的當然是這些東西!修明哥,你說,我要是真的能找到靈魂永生的方法,是不是就能幫我家人報仇了?”
修明聞言,金眸一凜,厲聲道:“小願!我跟你說過,隻要組織還存在,你的身份就隻能永遠的爛在肚子裡!你忘記了嗎?!”
“修明哥……對不起……”月見裡願的笑容一僵,低頭掰著手指,囁嚅著道歉。
“……這件事,彆再提了。他們對……還有靈魂永生的方法,一直虎視眈眈。你要是暴露了身份,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不止你,連我也會生不如死。知道了嗎?”
小願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地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隨便說說嘛。”
枡山修明和月見裡願在住持陪同下,選了一塊僻靜的墓地。
墓地位於寺廟後山的一片竹林旁,四周靜謐而幽深,隻有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修明神色肅穆,手裡捧著那個沉默的木匣。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木匣放入挖好的土坑中,然後親手將泥土一點點填回去,就像當年年僅16歲的自己,在月黑風高的夜晚一點點將他們從屍坑中挖出時那樣。
隻是,當年的他哭得涕泗橫流,現在的他卻平靜如水。
可是,他……真的平靜麼。
修明不知道。小願也不知道。她和住持一起站在旁邊,雙手合十,閉著眼睛低聲念了幾句什麼,像是在為這些無名之人祈禱。
埋好木匣後,修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轉頭對住持說道:“麻煩您了,接下來我想選一塊石碑,刻上他們的名字。”住持點了點頭,念了一聲佛號,帶著修明朝寺廟的石碑工坊走去。
小願卻沒有跟上,她笑嘻嘻地找了個借口:“修明哥,我有點累了,在這兒等你吧!”
修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她今天有些不對勁。但他沒有多問,隻點了點頭叮囑:“彆亂跑,我很快就回來。”
等修明和主持走遠後,小願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銅製羅盤,表麵刻滿了複雜的符文,中央鑲嵌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紫水晶——這是月森家族世代流傳的魔法道具【黑之圓環】。
她將自己雙手的四指交疊在羅盤背側,拇指扣在鴿子蛋大小的紫水晶上,然後捧著羅盤舉起,讓它側麵凸起的棱角輕點在額心,低聲念出一串咒語。
隨著咒語的念誦,羅盤開始嗡鳴,上麵的符文像是蘇醒般逐漸亮起微光,水晶也開始閃爍。
然而,當小願睜開眼睛時,她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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