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夫子?
是自己想的那個夫子嗎?
聽到從淩海口中吐出的那兩個字,韓少雲思緒有片刻的僵滯。
不過轉念一想,整個守夜人中,除了那位“一夫子”,整個大夏就再也沒人擔得起這個名號了。
陳夫子,與滿大夏飛,執行任務的其他人類天花板不同,擁有固定的治所。
關押犯罪禁墟擁有者和犯罪守夜人的齋戒所,就由陳夫子所鎮守。
若無要緊事,他是不會輕易踏出齋戒所半步的。
眼前的這個男人叫來陳夫子,是要將自己關押進齋戒所吧?
心中如此想,被打得滿口是血的韓少雲苦笑一聲。
一直緊繃著的表情忽然失控。
他無視從眼眶中滑落的溫熱的淚水,眼睛直勾勾放在身披守夜人披風的冷軒身上。
可那眼神,分明是在透過冷軒看另一個,或者一些人。
“真好啊,真好。
你的隊友都還在……
我的隊友去哪裡了呢?
你們說,我的隊友去哪裡了呢?”
充斥著悲傷與悔恨的眼神在淩海和冷軒之間來回掃視,看的冷軒一陣莫名其妙。
“他這是怎麼了?
你是不是暗中動手腳了?他看起來不像是這麼容易崩潰的人啊!”
真摯的嗚咽聲,衝淡了冷軒對韓少雲的偏見。
他滿頭霧水地看向淩海。
後者隻眯著眼睛盯著遠處濤濤的江水,連頭都沒轉一下。
“雖然你現在的境界不足以修改一個海境強者的命運線。
但隻是觀察的話,還是能夠做到的。”
淩海這麼一提醒,冷軒才想起來,自己還有部分司命的權能。
反正陳夫子到滄南市還要一會,閒著也是閒著,不如看看到底是什麼讓這個八尺男兒在外人麵前放聲大哭。
青色的道紋浮現在冷軒漆黑的瞳孔之中。
他雙目圓睜,裹挾著精神力的手虛浮在韓少雲耷拉下去的腦袋上。
虛實之間,一道隻有淩海和冷軒兩人能夠察覺到的命運線,被冷軒捏在手中。
泛著蒼色微光的雙眼仔仔細細將韓少雲的命運線打量一遍。
幾分鐘過後,冷軒一臉複雜地收回注意力。
懸浮在空中的命運線重新回到韓少雲靈魂深處。
此時,他看向男人的目光中,憐憫中帶著一絲無奈。
如果自己珍重之人,被古神教會所挾持,他還真有可能選擇跟韓少雲一樣的道路。
人非聖賢。
即便是經過了集訓營的訓練以及大夏愛國文化的熏陶,大部分守夜人也遠遠沒有達到存天理、滅人欲的境界。
韓少雲是活生生的人,看不得自己所愛之人殞命在自己麵前,而被迫加入古神教會。
冷軒斥責的話實在是難以說出口。
可即便如此,有一點他心中清楚。
守夜人,就是要儘自己所能,壓下自己的私欲。
當韓少雲走上這條身不由己的路時,就注定要終身喪失守夜人這個身份。
這是一條沒有回頭路的路。
唏噓之間,幾人忽然聽得遠方的江麵上傳來一陣駿馬嘶鳴聲。
一聲聲破空的鞭響,蓋過了滾滾而逝的江水聲。
馬車車廂內,陳夫子一臉陰沉地感受著外界飛速倒退的景色。
車廂外的童子,揮舞馬鞭的手都快抽筋了。
他們知道,如果自己稍微慢了一點,眼前的這匹馬真的會成為淩海餐桌上的馬肉火燒!
雖然最近幾年淩海討嫌的次數變少了,但他們二人一點都沒忘記喪生在淩海口中的十五匹紅色駿馬。
雖然聞著那肉香,自己也有點心動。
但是陳夫子和童子心中產生的更多是心痛!
天知道培養一匹能禦空而行的馬,要廢掉他們多少資源!
重點是,養馬所耗費的資源,葉梵還不給報銷!
冷軒眯著眼,看著江麵上的馬車飛速靠近。
而聽到那踩水聲和嘶鳴聲的韓少雲,頭則是越來越低。
仿佛恨不得要將自己的頭塞進胸腔裡。
“我的祖宗喂!
我這一把老骨頭了,實在是經不起您這麼折騰啊!
這大年初一的,叫老夫來又有什麼事?”
一靠岸,陳夫子就忙不迭從車廂裡鑽出來,連滾帶爬地跑到淩海身前。
而那駕車的童子,則是隱隱以一種保護的姿勢將馬護在身後。
好像這樣就能打消掉淩海對紅馬的興趣。
看著滿頭虛汗的陳夫子,淩海隨意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嘴角輕輕揚起,“喲,這次來的還算及時。
你馬保住了。”
太好了!
我馬不會再被淩海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