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逐漸將理智吞噬的恐懼,逐漸衍化成了小黃毛臉上的淚水。
他死命扒拉著淩海禁錮住他的那隻手,一邊哭爹喊娘。
“媽媽!我要找媽媽!
我再也不玩遊戲了!”
在愈發濃鬱的驚恐情緒中,關在終於是忍受不了了。
“夠了!”
隻聽得人群中傳出一聲怒吼,戴著鴨舌帽的關在將帽簷壓得更低。
他衝出密度極高的人群,一把將小黃毛與淩海的手分開。
左手用儘渾身解數將淩海禁錮住,右手則死死捂住他的嘴。
防止淩海再發出什麼怪叫。
“不好意思啊各位,這是我表弟,剛從精神病院裡出來。
我想你們也都看出來了,他腦子不是很好用,給大家添麻煩了啊,實在不好意思!
這樣吧,今天大家的晚飯我包了!抱歉抱歉!”
一邊說,關在一邊拖著淩海到了收銀台旁邊。
聽到自己可以吃白食,所有人都十分自覺地給這位好心人讓開一條寬敞的道路。
“哎!都不容易啊!”
“是啊,你看那個人,憔悴得跟鬼一樣,還要帶個拖油瓶。
真不知道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
關在:……
心中雖然對於民眾的胡亂猜測感到好笑,但是他付錢的手可是一點都沒有停頓。
事到如今,他也顧不上吃飯了,滿腦子都是帶著淩海這個瘋子逃離是非之地。
周圍民眾議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關在就感覺有密密麻麻的針紮在自己心口。
讓身為宅男的他麵對這種狀況,還不如直接讓他麵對外神。
那樣子好歹能死得痛快一點。
在紛亂聲中,淩海眼睜睜看著關在用自己的禁墟能力破開自己的手機開機和支付密碼。
在嘴角咧到後耳根的店老板麵前,沒有絲毫猶豫地掃了大幾萬塊。
隨即就被沉默不語的關在拽出了沙城小吃。
新鮮的空氣湧入鼻腔,周圍的空間逐漸寬敞,關在的步伐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快。
不知過了多久,關在隻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從胸腔中跳出來了。
他鬆開緊攥著淩海的手,靠在牆邊平複一下激動的心緒。
聽著對方逐漸緩和下來的呼吸,淩海靜靜等著關在的下文。
“你真的是神明嗎?”
當年參與圍剿淩海的,隻有葉梵、陳夫子和路無為三人。
關在從淩海身上感受到神力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也曾參加過驚險刺激的神戰。
可每一個神明,無一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
絕對不會像今天淩海這樣堂而皇之在普通人之中扮醜。
換句話說,就是淩海少了他應有的逼格。
淩海沉思片刻,點點頭,後又搖搖頭。
“是,也不是。
如果按照大夏的說法,我確確實實是國祀青帝。
但是,從我的角度來看,我隻是一個擁有青帝記憶、靈魂、神力乃至一切的,一個魔術師,一個凡人。
雖然說我並沒有除了青帝以外的記憶。
但是我總是隱隱約約覺得,我是我自己,不是你所看到的麵前的這個人,或者神。
畢竟當時葉梵三人在滄南市找到我時,我不是還住在橋洞裡,靠著變魔術為生嗎?
我可能給不了你們,你們所預想的那種世外高人的感覺。
但是,我的神力,是實打實的。
我觀察過林七夜許多年,這或許是人格分裂?
誰說得清呢?”
關在沒想到自己隨意一問,換來了淩海的這麼一番長篇大論。
二人沉默良久,到底是淩海率先打破沉默。
“還吃晚飯嗎?”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
黑夜如同潮水將兩人吞沒其中。
關在抬起頭,看著路燈下淩海一如既往的臉,輕輕笑了一聲。
“吃。”
兩人從路旁的小巷子裡走出來,人行道上有吃完晚飯散步的人。
淩海的目光在一個個行人身上躍動。
“其實,在沒有親眼見到守夜人的衛民保國時,人是不會輕信什麼守夜人之類的存在的。
如果說你隻是一個普通人,忽然有一天,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帥哥,在公共場所發瘋,說自己是守夜人、是古神教會信徒,你會相信嗎?
不會吧?
就算是最無所事事的人,也不會記住這件事太久。
不超過一個月,記得我樣貌和聲音的人,肯定會變得寥寥無幾。
他們的聲音在大眾麵前,無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