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克萊因境界的禁墟擁有者,能夠在十分鐘之內將一座完整的城市夷為平地。
陳夫子將整座北海道化作自己的心景,卜離和路無為便沒有繼續逗留在此處的必要了。
正在消化玉藻前體內精神力的柚梨黑哲,和正樂此不疲調戲星見翔太的武姬震驚地看向周圍金燦燦的田園風光,第一次對於自己和陳夫子等人之間的實力差距有了認識。
“這就是神明的境界嗎?”
柚梨黑哲忘情地吮吸著從未感受過的空氣,心中對於成神的渴望從未如此強烈。
他要變強,要讓世界上再也沒人能夠將自己與自己的一雙兒女分開。
漸漸地,一抹紫意從他那猩紅的雙眼之中翻湧而出,那是玉藻前的妖火。
最後看了星見翔太和武姬一眼,柚梨黑哲張開寬大的羽赫,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淩厲的殘影,直衝衝朝著北海道南部劫掠而去。
北海道的式神已經全部化作了陳夫子成神的養料,這片城市之中已經沒有式神可供柚梨黑哲吞噬。
瞬間回過神來的武姬則是一邊攥緊星見翔太的手,一邊默默感受著周圍的萬事萬物。
前不久才被玉藻前用幻術擺了一道,現在的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麵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星見翔太看著武姬臉上少有的迷茫神色,口中醞釀了許久的妖女二字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隻是溫柔地回握住對方灼熱的手,不自覺摩挲著武姬手上與妖刀姬戰鬥留下的疤痕。
“武姬,我們不殺了好不好?”
視線向下移動,入目,是武姬被鮮血染紅的裙擺,從來都不喜歡戰鬥的星見翔太站到她麵前。
輕柔地為她拭去眼角的血漬,眼底是濃鬱的悲傷與心疼。
“北海道現在是全日本最安全的城市,我們就留在這裡好不好?
我不關心少了我彆人會怎麼樣,而且我也知道身為禍津刀主這樣說很自私,但是我……”
話未說完,回過神來的武姬輕輕將手指摁在星見翔太開合的嘴唇上,“傻瓜。
翔太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沒有人能逼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歡的事,即便是神明也不行。”
大夏,南海,閩福市,寧昌縣,小漁村。
“隊長,有什麼發現嗎?”
繞了一圈就差下海的孔傷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色,從中午一直積聚在心頭的陰雲更加黯淡。
不過看著迎麵走來的夏思萌,他還是強行揚起嘴角,做出一副輕鬆的樣子。
事實上,他已經猜到了自家隊長估計也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
無論是有關神秘的,還是有關如何走出小漁村的。
“沒有。”
如孔傷所料,眸中無光的夏思萌蹙著眉搖了搖頭,視線越過孔傷看向對方身後。
“其他隊員呢?”
聞言,孔傷臉上浮現出一種哭笑不得的表情,“其他隊員在十幾分鐘前就在村口集合了。
我看天色已晚,就打算分彆找幾個村民家借住一夜,但他們看我們打扮得奇裝異服的,死活不讓我們進去。
好在村子周圍有一些空房間,像是很久沒人住了,我就先把隊員們安排在那裡了,假麵小隊現在全員也都在那裡。
還有一點很奇怪。”
回想著村民臉上那種驚訝中帶著防備的表情,孔傷道:“不認識我們特殊小隊的隊服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們連守夜人這幾個字都沒聽說過。
按照常理來說,以守夜人官方的宣傳力度,就連深山老林中的那些住戶都應該已經對守夜人這幾個字爛熟於心了。
這麼個在旅遊景區內的小漁村,竟然沒聽說過守夜人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先不管了。”
用精神力探查了一天的夏思萌擺擺手,“先回去,看看假麵小隊那邊有沒有什麼可用的情報。”
昏暗的燭火下,假麵小隊與鳳凰小隊的成員皆是心事重重的表情。
“這件事不怪你們。”
看著夏思萌臉上自責的表情,王麵歎了一口氣,將自己白天時的發現說了出來。
那道引人注意的炊煙隻是兩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引燃了柴火堆,而非神秘。
不過此刻,他們更願意那是神秘造成的異象。
好歹有個心理慰藉。
“所以,如果真的如王隊長所說,等這個時間循環的開始與結束節點一到,我們就會全部被時間法則抹殺?”
一位鳳凰小隊的成員不安地搓著手指,燭火下的一雙雙眼睛像是要將王麵盯出個洞來。
特殊小隊是將腦袋挎在褲腰帶上過活沒錯,他們這十幾個人也沒一個怕死的孬種。
但他們就是不願意死的這麼不明不白。
神秘神秘沒找到,設下時間循環的人也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從成為守夜人開始到現在,兩隊曾經被稱為守夜人天之驕子的人從來沒有感到如此憋屈過。
“媽的!等我回去了,非得把左青那小子從總司令的位置上拉下來!
這下發的什麼狗屁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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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著好好的數據神明不用,非得讓我們這些人類來!”
“當初葉梵要讓左青繼位的時候我就不同意!他才當了幾年的守夜人?
跟在葉梵屁股後麵時間長了一點罷了!”
“在這次任務開始之前,我還說要帶我爸媽到上京市玩一圈呢……”
“艸!”
雖然王麵沒說,但所有人心裡都有數——能夠讓擁有【時序暴徒】的王麵束手無策,隻有神明能夠做得到。
“以你現在的能力,最多能夠將幾個人送出這個小漁村的時間循環?”
沉默許久的夏思萌終於在隊員們的情緒徹底失控之前開口,看著王麵的眼神之中帶有希冀。
“兩個。
這是我,不,是擁有時間係禁墟的人類天花板,能夠做到的極限。”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不約而同陷入了沉默。
“算了算了,都睡覺吧,說不定明天就有轉機了。”
假麵小隊中的星痕站起身,拍了拍王麵和孔傷的肩膀,走到昏暗房間的角落,將灰色的披風在身上裹了一圈又一圈。
“我們誰都不知道時間循環什麼時候會結束,說不定明天事件就能迎來轉機呢?
都休息吧,累了一天了都。”
入夜,漫天星鬥散落的光芒透過窗戶縫隙落在王麵那張落寞的臉上。
身旁沒有睡意的漩渦靠在他身邊,“隊長,我爸媽早死了,也沒什麼牽掛……
反正你得活著……”
“嘖,說什麼呢,睡覺,星痕都說了,明天可能有轉機。
沒到那時候,誰都不允許說那喪氣話!”
海底。
發動了成千上百次突襲的陳陽榮,氣喘籲籲地瞪著麵前看了一天猴戲的淩海。
他體內的精神力是遠超普通克萊因境界的強者,但也經不起這麼消耗。
“偉大的克蘇魯的信徒,絕對不會受到你這隻螻蟻的蠱惑!
黑山羊大人絕對不可能敗在你這種連天庭神係都沒有進入的野神手下!”
不知不覺間,化鯨體表連帶著陳陽榮眼底的紅意消退不少,甚至有不少赤紅血瞳因為精神力的過度消耗,悄然閉合。
此刻的陳陽榮的氣息,要多萎靡有多萎靡。
拋開深海這種致命的環境不談,就算是一位剛剛邁入盞境的禁墟擁有者,也能輕而易舉斬下陳陽榮的狗頭。
“野神?”
似乎是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淩海揚了揚眉頭,“我要是野神的話,那麼大夏就沒有神明稱得上名正言順四個字了。
當然,隨便你怎麼說,反正過了明天晚上,你,連帶著你身後的化鯨,都會徹底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至於你口中那偉大的克蘇魯嘛,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留你一命,看看日後你的主子究竟會有多麼狼狽。
至現在麼……我有無數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比如,讓你切身體會一下我是怎麼把你的主子玩弄於股掌之間的。”
話落,淩海一雙大手猛地攥住陳陽榮掙紮不止的腦袋,將黑山羊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一口氣全灌了進去。
在剛剛發現月球上那些克蘇魯神明的時候,淩海可沒少跟他們交流感情。
這種能夠讓陳陽榮目眥欲裂的素材,淩海要多少有多少。
淩海曾經對黑山羊做下的那些暴行,分毫不落地全部印刻在了陳陽榮肉體上,靈魂中。
感受著那種靈魂被撕裂,尊嚴被棄置在腳下狠狠蹂躪的屈辱感,陳陽榮喉嚨中發出沉悶的怒吼。
然而,這一切都還在繼續。
當他的意識與多年前的黑山羊重合,親身體會“自己”為了活下去給淩海磕頭賠罪時的記憶,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如同火山爆發。
頃刻間衝破了陳陽榮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