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見安知道消息的時候,江語嫣已經在急救手術室裡搶救了。
後來知道消息的江父也匆匆趕來,臉色蒼白如紙,還因為一路的風沙,臉上沾滿了灰塵。
“這怎麼回事啊!人不是才被趙德柱給接走嗎,怎麼兩個小時不到,語嫣又到醫院裡來了啊!”
江父真的是心疼死了,尤其看著手術室門口的那盞燈,更加覺得女兒的生死未卜。
急救燈一直把走廊照成慘白。
江見安立在門外,肩膀隨著每一次呼吸起伏,指節卻繃得發白。
“我也不知道,是醫院的人找到我,說是語嫣昏迷之前讓我來醫院的。”
“這個趙德柱真的是王八蛋!”
江父除了罵人,也沒有彆的辦法了,靠著牆,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下。
作為一個父親,沒有辦法保護好自己的家人,他心裡也是極度愧疚。
江見安隻能無奈地搖搖頭,這時候也說不出來什麼話安慰父親。
急診室終於有動靜了,江見安和江父都第一時間圍上去。
門“哢噠”一聲被推開,護士摘口罩的動作很慢,聲音更低:“孩子沒保住。”
江父踉蹌半步,喉間滾出的哭聲壓在嗓子裡,隻變成一聲嘶啞的抽氣。
“大人呢?大人的情況如何?”
比起孩子,江見安更擔心大人的安慰。
正好,江語嫣被推出來,臉色和床單一樣灰敗。
她平躺著,雙手放在腹上,掌心還保持著護住的姿勢,指縫間殘留著乾涸的血跡。
麻醉未退,眼角卻滲出一行淚,順著太陽穴滑進鬢角,很快浸濕枕頭。
護士低聲囑咐:“失血多,先彆吵她。”
江見安點頭,步子卻釘在原地,半步挪不開。
跟著一起到了病房,江見安和江父都守在床邊,臉色都不好看。
病房裡隻剩儀器滴答。
江語嫣睫毛顫了幾下,唇瓣乾裂,聲音像被銼刀磨過:“姐……”
江見安俯身,把耳朵貼過去。
“孩子……”
後麵的話碎成氣音,聽不清,隻有喉嚨一次次滾動。
江父抖著手去掖被角,掖了三次,還是露出她青紫的手腕。
他忽然轉身,一拳砸在牆上,指節立刻滲血。
走廊燈閃了一下。
江見安挺直背,目光落在江語嫣小腹的位置,那裡已經平坦。
她伸手,把江語嫣的手包在自己掌心,掌心冰涼。
“你先彆想這些。我讓賢禮帶飯過來了,等下喝點排骨粥。你是不是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小產的時候,江見安就讓人準備排骨粥了。
但是江語嫣被趙德柱帶走,連一口熱粥都沒喝上。
話說著,門再次被推開,孟賢禮提著保溫桶進來,腳步極輕。
他放下粥,視線掃過床尾的病曆夾,白紙黑字寫著:宮內孕二十五周,完全流產,會陰二度裂傷。
江見安的聲音低得隻剩氣音:“賢禮,你來了。”
“嗯。”孟賢禮先一步把東西打開,“嶽父,你和見安都吃點東西先。彆等下你們也病倒了。”
說完這些,孟賢禮又把江見安拉到一邊,什麼也沒問,隻把一張折好的紙遞過去。
那是一份已經蓋了章的驗傷委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