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語嫣的聲音低下去,手指卻死死絞著衣角,指節發白。
“姐,當初如果不是你,我已經死在趙德柱手裡了。更彆說,你救了我以後,還不計前嫌,讓我在安記打工,還幫我準備考試。這世界上哪裡還有比你更好的人?”
就算是她們的親媽,李翠英也未曾替江語嫣謀劃這麼多。
屋裡忽然靜得能聽見湯勺碰碗沿的輕響。
孟賢禮垂著眼,把空碗接過去,沒說話,隻抬手在江見安背後墊了個軟枕。
男人掌心溫熱,透過單薄的夾衣烙在脊梁上。
江見安喉頭動了動,半晌才擠出一句:“傻不傻?我救你,是讓你拿自己一輩子的喜事來還的嗎?而且,這是不是你擅自加的,咱爸知不知道?林家知道你要這麼做之後,是怎麼說的?”
“不是還,是記得。”江語嫣抬頭,眼眶紅得嚇人,“姐,你得讓我記得。我怕我一旦忘了,就又把日子過成從前那樣,隻顧自己,隻顧眼前。”
話說到這兒,她忽然撲過去,一把抱住江見安,額頭抵在姐姐肩頭,聲音悶得發顫:“我欠你的,一輩子都欠。我必須對你好,記住這份恩情,不然我這輩子都於心不安。”
江見安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撞得往後一仰。
眼淚落入潔白的床單,很快就消失不見。
江見安終於抬手,落在妹妹簌簌發抖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好了,不要這麼哭了。好不容易遇到喜事了,還這麼多愁善感?”江見安聲音啞得厲害,卻帶著笑,“你再抱這麼緊,我湯都喝不下了。”
江語嫣哭夠了,吸著鼻子鬆開手,低頭去掏袖口,摸出一個小小的紅絨盒。
“還有這個。”
她啪嗒打開,裡頭是一對極細的絞絲金鐲,鐲麵刻著並蒂蓮,蓮心各嵌一顆南珠,小得像兩滴晨露。
“我自己打的。”她不好意思地咧咧嘴,“這段時間在你店裡打工我攢下不少錢,就拿去打了一對鐲子,正好可以送給我這龍鳳胎的侄兒。知夏、知秋一人一隻,等他們滿月,你替他們戴上。這可是小姨的第一份心意。”
江見安盯著那兩朵小小的並蒂蓮,伸手碰了碰珠子,指尖抖得厲害,卻終究沒拿。
“太貴重了。”
“不貴重。”江語嫣把盒子硬塞進她手裡,“我以後還會有很多金鐲子、銀鐲子,可第一對,必須給她們。姐,你讓我這點心意落地,好不好?”
江見安合上蓋子,沒再推辭。
“好,等滿月那天,我親手給她們戴。”
江語嫣破涕為笑,臉上淚痕未乾,卻亮得驚人。
孟賢禮這才轉身,低低開口:“飯要涼了,先吃點。夜裡還要起來兩次喂奶,得攢些力氣。”
江見安點頭,把金鐲盒子收進枕下。
她端起新盛的熱湯,低頭抿了一口。棗香混著烏雞獨有的醇厚,一路暖到胃裡,竟嘗出一點回甘。
窗外,夜風掠過槐枝,沙沙作響。
孟家一連迎來兩件喜事,一是江見安高中,成了京州市的高考狀元,這是孟家獨一份的喜事。二來是江見安誕下一對龍鳳胎,一舉得“好”。
街坊鄰居誰見了孟父孟母都要說一句“恭喜”。
孟父孟母也在為了喜宴籌備,這些天一直忙上忙下。
時間定在了兩個孩子滿月,正好舉辦滿月酒。
在醫院坐月子時,江見安也在孟賢禮的指導下,填報了在京州的清北,毫無懸念地被錄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