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的光在晃動,照亮了牆上模糊的劃痕。她突然想起藍威葬禮上,薄雲封沉默遞來骨灰盒的樣子;想起他總在她靠近真相時,看似無意地轉移話題;想起母親臨終前那句沒說完的話——“薄家那孩子……”
懷裡的鐵盒突然變得滾燙。她顫抖著摸出老陳給的海螺,用力敲開螺尖,一枚小小的銅鑰匙滾落在掌心。
密道深處傳來隱約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藍歸笙握緊鑰匙,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左邊是碼頭,是薄雲封安排的退路;右邊……手電筒的光掃過,能看見儘頭透出微光,像是另一個出口。
藍威的短信像根刺紮在心頭。他為什麼要讓她小心薄雲封?鐵盒裡到底藏著什麼?
腳步聲更近了,帶著顧沉舟手下特有的囂張。藍歸笙深吸一口氣,轉身衝進了右邊的岔路。
她不知道這條路通向哪裡,但她突然想知道,藍威藏起來的真相裡,到底有多少是薄雲封沒告訴她的。
出口外是片廢棄的造船廠,生鏽的船架在夕陽下像巨大的骨架。藍歸笙剛跑出幾步,就看見不遠處站著個熟悉的身影——穿工裝夾克,微駝的背,左腳微微跛著。
是藍威。
他手裡拿著個打火機,火苗在風裡明明滅滅,映著他臉上複雜的紋路。看見藍歸笙,他手裡的打火機“啪”地滅了,喉結滾了滾:“你果然選了這條路。”
“為什麼?”藍歸笙舉起懷裡的鐵盒,聲音發顫,“你為什麼沒死?為什麼讓我小心薄雲封?我生父是誰?”
藍威沒回答,隻是從口袋裡掏出張泛黃的照片,扔給她。照片上是兩個年輕男人,一個是年輕時的薄雲封父親,另一個……眉眼竟和薄雲封有幾分像,懷裡抱著個繈褓中的嬰兒。
“這是你生父,薄雲川。”藍威的聲音像砂紙擦過木頭,“薄家老二,當年被顧沉舟推下海的。”
藍歸笙手裡的鐵盒“哐當”掉在地上,鑰匙滾到藍威腳邊。她看著照片上那個溫和的男人,突然想起薄雲封總在她提起父親時避開的目光,想起他手背上那道替她擋碎玻璃的疤,想起他說“歸笙的東西誰也不能碰”時的篤定——原來那些藏在風浪裡的情意,從來都不止是上一輩的交情。
遠處傳來警笛聲,還有薄雲封帶著焦灼的呼喊:“歸笙!”
藍威彎腰撿起鑰匙,塞進她手裡,指腹擦過她掌心的汗:“鐵盒裡有薄雲川的日記,還有顧沉舟的罪證。薄雲封不是壞人,隻是……他早就知道你是誰,卻怕你恨薄家沒能護住你生父,才一直瞞著。”
隻是還沒等她反應,藍威還是壓下黑色的帽子道:“下次見麵說,現在不方便見薄雲封。”
藍威說完轉身離開。
藍威剛離開。
薄雲封就已經來到了。
隻是藍歸笙怎麼都沒有反應過來,在看到薄雲封那一刻,瞬間崩潰了。
“彆過來!”她突然出聲,聲音被風揉得發顫,指尖死死捏著那張泛黃的照片,指腹幾乎要嵌進相紙裡。
薄雲封的腳步頓在幾步外,夕陽的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眼底的焦灼像被海浪反複衝刷的礁石,清晰可見。他看著散落在地的日記和照片,看著藍歸笙緊繃的脊背,喉結輕輕滾動:“歸笙,我知道你看到了雲川叔的照片。但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藍歸笙沒回頭,隻是將照片翻扣在掌心,聲音悶在鏽鐵船架的陰影裡:“什麼事?”
“我不是薄家人。”薄雲封的聲音很輕,卻像驚雷般炸在藍歸笙耳邊。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鐵盒,一步步走到她麵前,掌心覆在她冰涼的手背上——那裡還留著攥緊照片的紅痕,“我姓顧,是顧沉舟那個早逝的弟弟的兒子。當年被薄家收養,才有了‘薄雲封’這個名字。”
藍歸笙猛地回頭,眼眶泛紅:“你說什麼?”
薄雲封從鐵盒底層摸出一枚生鏽的徽章,上麵刻著模糊的“顧”字:“顧沉舟恨我,不是因為薄家,是因為我。他覺得我這個‘顧家棄子’玷汙了薄家,更恨我握著能扳倒他的證據。這些年他針對我,追殺你,都是為了讓顧家徹底吞掉薄家的產業,讓我這個‘野種’永無翻身之日。”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手裡的照片上,眼底閃過一絲複雜:“我早知道你是雲川叔的女兒。找到你的時候,我既怕顧沉舟對你下手,又怕你知道我的身世後,會把我當成仇家。”
藍歸笙的心跳突然亂了節拍,掌心的照片仿佛不再滾燙。她看著薄雲封眼底的坦誠,想起顧沉舟每次提到他時的咬牙切齒,想起他總在深夜對著薄家老宅照片發呆的樣子——原來那些沉重,都源於這被刻意掩埋的身世。
“所以你護著我,不是因為薄家的血緣?”她的聲音軟了些,帶著點不確定。
“和血緣無關。”薄雲封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眼角,動作裡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是因為第一次在碼頭見你,你攥著半片貝殼瞪我的樣子;是因為你替我擋碎玻璃時,眼裡的倔強;是因為在快艇上,你往我懷裡蹭的那一刻……歸笙,這些都和姓氏、血緣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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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威在身後輕輕歎了口氣,打火機“啪”地熄滅,轉身往造船廠深處走去,將空間留給他們。風卷著遠處的油菜花香湧過來,吹散了鐵鏽的味道,也吹散了藍歸笙心頭緊繃的弦。
她捏著照片的手指慢慢鬆開,相紙上生父的笑臉在夕陽下變得柔和。原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從不是血緣,而是顧沉舟布下的仇恨迷障——就像那片看似洶湧的海,底下藏著的,從來都是兩顆緊緊相依的心。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她的聲音帶著點委屈,眼眶更紅了。
薄雲封低頭,指腹擦過她泛紅的眼角:“怕你像顧沉舟一樣,覺得我身上流著顧家的血,就該被釘在恥辱柱上。”他笑了笑,眼底的青黑在陽光下更明顯,“但現在我不怕了。你是薄家的血脈,我是被薄家養大的人,我們守著同一片海,護著同一個家,這就夠了。”
鐵盒在懷裡輕輕晃動,裡麵的罪證窸窣作響,像在應和他的話。藍歸笙看著他手背上那道已經結痂的疤,突然想起他說“歸笙的東西誰也不能碰”時的語氣——那不是對“親人”的責任,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偏愛。
小腹裡的孩子輕輕動了一下,像是在為這解開的結歡呼。藍歸笙往他身邊靠了靠,將臉埋在他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和遠處的浪聲漸漸纏在一起。
“薄雲封,”她悶悶地開口,聲音帶著點鼻音,“不管你姓顧還是姓薄,油菜花田,你還帶不帶我們去?”
“帶。”他收緊手臂,將她護得更穩,“等送顧沉舟進監獄,我親手給你編個油菜花環,給孩子也編一個。”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在鏽跡斑斑的船架下,像兩隻終於掙脫漁網的魚,緊緊依偎在彼此身邊。姓氏或許是命運開的玩笑,卻從不是感情的邊界——就像這片海,再深的暗流,終究要流向屬於他們的春天。
遠處的警笛聲越來越近,顧沉舟的鬨劇即將落幕。但藍歸笙知道,她和薄雲封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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