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宇臉上的笑淡了些：“歸笙，聽表舅一句勸，有些舊事還是爛在肚子裡好。你現在懷著孕，安安穩穩過日子多好，何必揪著過去不放？”
“所以張媽突然走，我那個木盒不見了，都是你做的？”藍歸笙的聲音冷了下來。
周明宇臉色微變，隨即歎了口氣：“我也是為了你好。晚晴當年的事牽扯太多，你查下去，隻會惹禍上身。”
“到底牽扯什麼？”
“彆問了！”周明宇猛地提高聲音，又意識到失態，放緩了語氣，“總之，簽了這份聲明，以後安安穩穩的，表舅不會害你。”
藍歸笙將文件推回去，站起身：“表舅要是沒彆的事，就請回吧。遺產的事，我會讓薄雲封跟你聯係。”
周明宇看著她堅定的樣子，眼神沉了沉：“歸笙，你非要跟所有人作對嗎？”
“我隻是想知道真相。”
周明宇沒再說什麼，拿起公文包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忽然回頭：“對了，忘了告訴你，你媽當年……是知道晚晴在哪的。”
藍歸笙心頭一震。
門“哢噠”一聲關上，客廳裡隻剩下她一個人。陽光依舊明亮，她卻覺得後背有些發涼。母親知道晚晴在哪？那為什麼從未告訴過她？
這時手機響了，是薄雲封。
“我在樓下了，老護士長說……”他頓了頓，“她知道晚晴當年把一個女嬰托付給了一戶姓藍的人家。”
藍歸笙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眼眶忽然就熱了。
原來，她和晚晴之間，真的有著血脈相連的羈絆。
“我馬上上來。”薄雲封的聲音帶著安撫的力量。
掛了電話，藍歸笙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那輛熟悉的車緩緩停下。薄雲封推門下車，抬頭時正好對上她的目光，隔著一段距離，他朝她笑了笑，那笑容像此刻的陽光，驅散了她心頭所有的陰霾。
她知道，不管接下來還有多少波折，隻要這個人在身邊，她就什麼都不怕。
薄雲封剛走到樓道口，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是特助驚慌的聲音：“薄總，不好了，林副總那邊動了手腳，我們正在追查的晚晴當年的轉賬記錄被人惡意刪除了，而且……”
“而且什麼？”薄雲封眉頭緊鎖，腳下的步伐沒停。
“而且剛才收到消息，有人在您常走的這條路上安排了……”特助的話還沒說完，一陣刺耳的刹車聲猛地劃破空氣。
薄雲封下意識抬頭，就見一輛失控的貨車正朝自己衝來。他瞳孔驟縮，幾乎是本能地往旁邊躲閃，卻還是被貨車的側角帶倒，重重撞在牆上。劇痛瞬間從後背蔓延開來，意識模糊的前一秒，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歸笙還在等他。
藍歸笙在窗邊等了許久，沒等來薄雲封上樓的腳步聲，卻等來了救護車尖銳的鳴笛聲。那聲音由遠及近，最後竟停在了樓下。她心裡猛地一沉，指尖冰涼，幾乎是踉蹌著衝下樓。
樓下已經圍了些人，救護車旁，醫護人員正抬著擔架往車上走。擔架上的人穿著她熟悉的深色外套，側臉蒼白，額角還在不斷滲血。
“薄雲封！”藍歸笙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她想衝過去，卻被旁邊的警察攔住。
“小姐，這裡危險，您不能過去。”
“那是我先生！”她幾乎是嘶吼出聲，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掉，“他怎麼了？你們告訴我他怎麼了！”
這時，特助匆匆從人群裡擠出來，臉上滿是愧疚和慌亂：“藍小姐，您彆激動，薄總他……他被車撞了，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誰乾的？”藍歸笙抓住特助的胳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是不是林副總？還是周明宇？”
特助張了張嘴，沒敢說下去。薄雲封出事前，他剛查到林副總昨晚聯係過貨車司機。
救護車呼嘯著駛離，藍歸笙坐在特助開的車裡，緊緊攥著手機，指尖冰涼。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要冷靜，可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著，疼得喘不過氣。剛才薄雲封在電話裡的聲音還那麼溫和，他說馬上上來，他還朝她笑了……
到了醫院，薄雲封直接被推進了手術室。藍歸笙坐在外麵的長椅上，看著“手術中”三個字亮起，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乾了。她摸了摸小腹，低聲說：“寶寶，爸爸會沒事的，對不對？”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說：“病人失血過多，幸好沒有傷到要害，暫時脫離危險了，但還需要觀察。”
藍歸笙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一半，腿一軟差點摔倒，被特助扶住。
病房裡，薄雲封還在昏迷。藍歸笙坐在床邊，輕輕握住他纏著紗布的手。他的手很涼，她用自己的掌心一點點焐著，眼淚無聲地落在手背上。
“薄雲封，你醒醒好不好？”她哽咽著說，“你不是說要陪我查真相嗎？你不是要給寶寶講睡前故事嗎？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迷迷糊糊中，薄雲封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手指微微動了動。
藍歸笙立刻湊過去：“你醒了？”
他緩緩睜開眼，眼神還有些渙散，看到她通紅的眼眶，嘴唇動了動，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彆……哭……”
“我沒哭。”她趕緊擦掉眼淚，擠出一個笑，“你好好休息，我在這兒陪著你。”
他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愧疚，又沉沉睡了過去。
藍歸笙守在床邊，一夜未眠。天亮時，特助帶來了早餐，也帶來了消息：“林副總已經跑了，我們正在追。周明宇那邊……他說昨晚一直在公司，有不在場證明。”
“是嗎？”藍歸笙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讓特助有些意外，“把林副總和周明宇的資料都給我，還有晚晴當年所有能找到的記錄，不管多零碎，都拿來。”
“藍小姐，您……”
“他為了我才出事的。”她看著病床上沉睡的人，眼神堅定，“現在，該我來護著他了。”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病房，落在薄雲封臉上。藍歸笙替他掖了掖被角，心裡清楚，這場關於真相的較量，從現在起，她不能再躲在他身後了。那些人想讓他們知難而退，想讓真相永遠埋葬，可他們越是這樣，她就越要查下去——為了晚晴，為了自己，更為了病床上這個用生命護著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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