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坐在碼頭茶館的臨窗位,麵前擺著杯沒動過的龍井。藍歸笙推開門時,正撞見他用指腹摩挲著杯沿,那裡印著個模糊的星形印記——和薄雲封鑰匙扣的形狀一模一樣。
“歸笙丫頭,坐。”他抬眼時,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像曬縮了的橘皮,“你母親當年總愛坐這個位置,說從這裡能看見航標燈的第一縷光。”
藍歸笙沒動,指尖攥著口袋裡的賬本。薄雲封站在她身側,沒受傷的右手悄悄按在她後腰,像在說“彆怕”。他左臂的繃帶在袖口下若隱若現,是昨天幫鄰居抬木箱時不小心扯裂的。
“周明宇死了,你母親的賬本也該交出來了。”老鬼端起茶杯,卻沒喝,“那些年她幫我記的賬,藏著半個碼頭的秘密,你總不能讓這些秘密爛在土裡。”
“我母親從沒幫你做過賬。”藍歸笙的聲音很穩,“那些數字是她偷偷記的走私證據,每個星號都對應著你倉庫的位置。”她突然想起上周在茶館後院,發現牆縫裡塞著的舊算盤,算珠上的刻痕和賬本裡的星號能對上——那是母親當年算清賬目的工具。
老鬼突然笑了,笑聲震得窗欞發顫:“你以為薄雲封父親當年為什麼總來茶館?他不是來喝茶的,是來拿你母親偷偷藏在茶葉罐裡的證據。可惜啊,他走得急,沒來得及把最後一罐帶走。”
薄雲封的手指猛地收緊。他父親留下的遺物裡,確實有個空茶葉罐,罐底刻著“星橋”二字,他一直以為是普通的紀念品,現在才懂那是母親和父親傳遞消息的暗號。
“那罐茶葉,我上周給老院長泡了。”藍歸笙看著老鬼驟變的臉色,繼續說,“茶葉裡裹著的紙條,老院長已經交給警方了。上麵寫著你1998年用假報關單運出三船走私貨,收貨人是現在的海外貿易公司。”
老鬼的茶杯“哐當”砸在地上。他起身時帶倒了椅子,卻被門口的警察攔住——原來薄雲封早就聯係了警方,就等他自己承認罪行。
“藍佩茹這招夠狠。”老鬼被押走時,突然回頭盯著薄雲封的左臂,“她當年故意讓你摔斷胳膊,就是為了讓你這輩子都記得,碼頭的水有多深。可你偏要趟這渾水,護著她女兒……”
薄雲封沒說話,隻是把藍歸笙往懷裡帶了帶。
老鬼被警方帶走時,突然掙脫開手銬,往藍歸笙懷裡塞了個冰涼的東西。那是枚銅製的星型鑰匙,邊緣磨得發亮,和薄雲封的鑰匙扣像是一對。
“你母親臨終前,托我把這個交給‘能打開最後一把鎖的人’。”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被海風蝕過的沙啞,“但她沒說,這把鑰匙開的不是寶箱,是墳。”
警笛聲淹沒了後半句,藍歸笙攥著那枚鑰匙,指腹被邊緣硌出紅痕。薄雲封替她把鑰匙收進貼身的口袋,指尖觸到她後背的顫抖——她又想起母親倒在血泊裡的樣子了,手裡也攥著枚相似的鑰匙。
回到客棧整理老鬼的卷宗時,藍歸笙在他的筆記本裡發現張手繪的地圖,標注著星橋鎮後山的位置。地圖中央畫著個星型標記,旁邊寫著“1998.12.03”——那是母親說自己“第一次幫老鬼做事”的日子。
“這日期不對。”薄雲封突然指著卷宗裡的銀行流水,“這天老鬼的賬戶裡多了筆巨款,來源不明,但數額正好夠買三艘走私船。”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藍歸笙母親的賬本上,“你母親這天的記錄是‘送還舊物’,後麵畫了個鑰匙的符號。”
他們決定去後山看看。山路崎嶇,薄雲封的傷臂時不時發顫,卻執意要走在前麵開路。藍歸笙扶著他的腰時,摸到他襯衫下凸起的繃帶——今早換藥時,醫生說他的神經恢複出現反複,可能永遠都抬不高了。
後山深處有座廢棄的石屋,門鎖是星型的,正好能插進老鬼給的鑰匙。推開門的瞬間,灰塵在光柱裡翻滾,露出牆角堆著的木箱,箱蓋上印著藍家早年的商號。
“是母親當年被搶走的貨。”藍歸笙蹲下身,指尖撫過箱角的裂痕,“她總說那些貨裡藏著‘能讓藍家翻身的東西’。”
薄雲封撬開最上麵的木箱,裡麵卻不是什麼珍寶,而是疊得整齊的舊報紙。最上麵那張的日期,比碼頭火災早了三天,頭版報道的角落有行小字:“海關查獲走私文物,主犯身份待查”,旁邊用紅筆圈著個名字,被墨跡蓋住了大半,隻能看清最後一個字——“宏”。
“是老鬼的本名?”藍歸笙的心跳突然加速,“他當年不僅走私普通貨物,還偷運文物?”
更讓人心驚的是,報紙裡夾著半張照片。是母親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合影,男人手裡拿著的文物上,有個和薄雲封鑰匙扣相同的星型印記。而照片背麵,母親用鉛筆寫著:“他說,鑰匙扣是‘宏’家的信物,能換雲封的平安。”
薄雲封的鑰匙扣突然從口袋裡滑出來,落在照片上。那星型印記與文物上的圖案嚴絲合縫,像是早就注定的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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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藍歸笙的手機響了,是老院長打來的,聲音抖得不成調:“歸笙,你們快走……警方剛查到,當年把你母親的罪證交給老鬼的,是……是薄雲封的遠房舅舅!他現在就在去後山的路上!”
石屋外傳來腳步聲,帶著金屬摩擦的輕響,像是有人在擺弄手銬。薄雲封突然把藍歸笙往木箱後推,用沒受傷的手將那半張照片塞進她手心:“藏好,彆出來。”
他轉身時,傷臂撞在石壁上,疼得悶哼一聲,卻挺直了脊背。藍歸笙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母親賬本最後一頁沒寫完的話:“星型鑰匙開的不是寶箱,是……”後麵的字跡被墨水暈開,隻剩個模糊的“局”字。
原來老鬼給的鑰匙,不是解開秘密的工具,而是把引他們入局的誘餌。而那個藏在暗處的“宏”,那個與薄雲封舅舅勾結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石屋的門被推開,逆光裡站著個穿警服的男人,手裡把玩著副手銬,正是薄雲封的遠房舅舅。他看著薄雲封笑,眼裡的寒意比後山的風還冷:“雲封,你和你父親一樣,總愛多管閒事。”
薄雲封沒說話,隻是緩緩抬起傷臂,掌心對著來人,像在做最後的抵抗。藍歸笙攥著那半張照片,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風聲——她知道,這場圍繞著星型鑰匙的恩怨,才剛剛揭開最危險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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