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城郊的土路上顛簸，輪胎碾過碎石發出刺耳的聲響。藍歸笙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荒草，指尖因用力而掐進掌心——顧明遠，這個曾在藍家出入多年、對她和父親畢恭畢敬的男人，竟藏著如此惡毒的心腸。
“他選在這裡，是早有準備。”薄雲封握緊方向盤，眸色銳利如鷹，“廢棄工廠四通八達，很可能有埋伏。”
藍歸笙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不怕。”
工廠大門早已鏽跡斑斑，推開時發出“吱呀”的哀鳴，驚起一群棲息在橫梁上的烏鴉。陽光被厚重的鐵皮屋頂切割成碎片，在布滿灰塵的地麵上投下詭異的光斑。
“顧明遠，出來！”薄雲封的聲音在空曠的廠房裡回蕩，帶著冰冷的穿透力。
角落裡傳來一陣輕笑，顧明遠從堆積如山的廢料後走出來，身後跟著兩個身材魁梧的黑衣男人。他穿著一身熨帖的西裝，與這破敗的環境格格不入，臉上掛著虛偽的笑意：“薄先生，藍小姐，彆來無恙。”
“為什麼？”藍歸笙的聲音發緊，“我父親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顧明遠臉上的笑淡了下去，眼神陰鷙：“待我不薄？他不過是把我當成一條聽話的狗！憑什麼他藍家高高在上，我就要做個看人臉色的助理？”他忽然提高音量，“還有薄雲封，當年若不是你多管閒事，我早已拿著錢遠走高飛，用得著躲在國外五年？”
薄雲封向前一步，周身散發著駭人的低氣壓：“三姑婆和念安，你也敢動？”
“三姑婆？”顧明遠嗤笑一聲，“那個老太婆早就發現我在念安的藥裡動手腳，留著她隻會礙事。至於那個小鬼……”他舔了舔嘴唇，“誰讓他是藍家的種呢？我就是要讓你們一個個都不好過！”
話音未落，他猛地向後退了一步，那兩個黑衣男人立刻擋在他身前，手裡竟不知何時多了泛著冷光的匕首。
“看來你是打算魚死網破了。”薄雲封將藍歸笙護在身後，眼神一凜，“阿周，動手。”
耳機裡傳來阿周的回應：“老大，我們被纏住了！工廠外圍突然來了一批人，像是顧明遠的後手！”
顧明遠得意地笑起來：“彆指望你的人了，今天這裡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藍歸笙看著步步逼近的黑衣人，心跳如擂鼓。她忽然注意到顧明遠身後的廢料堆在微微晃動，像是藏著什麼東西。正想提醒薄雲封，其中一個黑衣人已經揮著匕首衝了過來。
薄雲封側身躲過，順勢抓住對方的手腕，反手一擰，隻聽“哢嚓”一聲，匕首“當啷”落地。但另一個黑衣人立刻從側麵襲來，薄雲封既要護著藍歸笙，又要應對攻擊，一時竟有些被動。
“歸笙，找機會去後麵！”薄雲封低聲道，猛地一腳踹開身前的人。
藍歸笙點頭，趁亂向顧明遠身後跑去。她剛繞到廢料堆旁，就看到一個黑影突然從裡麵竄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塊生鏽的鋼管，狠狠朝她砸來——竟是晚晴！
“是你害了我！我不好過，你也彆想活！”晚晴的眼睛布滿血絲，狀若瘋癲。
藍歸笙下意識地閉上眼，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她睜開眼，隻見薄雲封擋在她身前，後背硬生生挨了晚晴一鋼管，悶哼一聲。
“雲封！”藍歸笙驚呼。
薄雲封反手將她推開，忍著劇痛一拳打在晚晴腹部，將她打翻在地。但就是這片刻的耽擱，那兩個黑衣男人再次圍了上來，其中一人的匕首劃破了薄雲封的手臂，鮮血瞬間染紅了襯衫。
顧明遠趁機按下了口袋裡的一個按鈕，廠房深處突然傳來“轟隆”的巨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坍塌。
“薄雲封，嘗嘗被活埋的滋味吧！”顧明遠的聲音帶著瘋狂的笑意，轉身就向工廠另一側的通道跑去。
頭頂的鐵皮開始簌簌掉落灰塵，地麵也在微微震動。薄雲封拉起藍歸笙的手：“快走！”
兩人跌跌撞撞地向大門跑去，身後的轟鳴聲越來越近。就在他們即將衝出廠房時，一塊巨大的水泥板從屋頂墜落，重重砸在離他們不到一米的地方，擋住了去路。
退路被封死了。
水泥板掀起的粉塵嗆得人睜不開眼，藍歸笙被薄雲封死死護在懷裡，後背撞上鏽跡斑斑的鐵架，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頭頂的橫梁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碎磚和鐵皮像雨點般砸落，腳下的地麵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龜裂。
“這邊！”藍歸笙突然拽住薄雲封的胳膊，指向右側一道半開的鐵門。那是剛才顧明遠逃跑的反方向，門後隱約能看到通往地下倉庫的陡峭樓梯——她剛才躲晚晴時瞥到過這處結構。
薄雲封立刻會意，拖著受傷的手臂護著她衝過去。剛邁下兩級台階，身後傳來轟然巨響，整麵牆塌了下來，將唯一的出口徹底封死。黑暗瞬間吞噬了他們，隻有牆壁縫隙透進的微光，映出彼此臉上的冷汗。
“你的傷……”藍歸笙摸到薄雲封手臂上黏膩的血，聲音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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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薄雲封按住她的手，指尖在黑暗中摸索到樓梯扶手，“下麵更危險，彆出聲。”
地下倉庫彌漫著機油和黴味，隱約能看到堆積的木箱和廢棄機器。藍歸笙剛站穩，就聽到頭頂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顧明遠的吼聲：“給我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那u盤裡有我轉移資產的證據，絕不能留！”
原來他追來不是為了殺他們，是為了u盤！藍歸笙心頭一動，悄悄摸出薄雲封剛才塞給她的u盤——他怕打鬥中遺失，早早就讓她貼身收好。
“分頭找！注意腳下，彆碰那些舊油罐！”另一個聲音響起，是晚晴，她竟然還跟著顧明遠。
藍歸笙忽然注意到不遠處堆著幾個鏽跡斑斑的金屬罐，罐身印著“汽油”的殘字，旁邊散落著幾根廢棄的電線。她湊近薄雲封耳邊，聲音輕得像歎息：“把你的打火機給我。”
薄雲封一愣，隨即摸到口袋裡的打火機遞給她，眼神裡閃過一絲了然。
藍歸笙攥緊打火機，故意在經過一堆空木箱時踢倒一個。“哐當”聲在寂靜的倉庫裡格外刺耳，立刻引來了腳步聲。
“在那邊！”晚晴的聲音越來越近。
藍歸笙拉著薄雲封躲到油罐後麵，看著兩道手電筒光束晃過來。顧明遠舉著槍，晚晴則握著一根鐵棍，兩人警惕地掃視四周。
“人呢？”顧明遠皺眉，手電筒掃過油罐時，藍歸笙突然按下打火機，火苗“噌”地竄起，她迅速將打火機扔向離他們最近的一個空木箱。
乾燥的木箱瞬間被點燃，火苗舔舐著木板，發出劈啪聲響。更關鍵的是，火光映亮了旁邊的汽油罐。
“不好！有汽油！”晚晴尖叫起來，下意識後退時撞到了身後的金屬架，上麵堆著的鐵棍“嘩啦啦”滾落，正好砸在另一個油罐上。
“蠢貨！”顧明遠罵了一句，轉身就想跑，卻被藍歸笙扔出的一根電線絆倒。他手裡的槍走火，“砰”的一聲巨響，子彈擦過一個油罐，火星濺到泄漏的汽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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