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槍聲突然響起。藍歸笙下意識閉眼,再睜開時,卻看見刀疤臉捂著胸口倒下,身後站著的薄雲封正緩緩放下槍,手臂上的血浸透了繃帶,順著指尖滴在地上。
張叔愣在原地,手裡的扳手“哐當”落地。
薄雲封喘著氣,剛要說話,耳麥裡突然傳來阿周的急吼:“老大!醫院那邊出事了!有人假扮醫生闖進病房,念安他……”
藍歸笙的心臟驟然停跳。
就在這時,倉庫外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停在後門不遠處,車窗降下,露出沈從安那張戴著金絲眼鏡的臉,嘴角噙著抹淡笑。
“藍歸笙,”他的聲音透過夜風傳來,清晰得像淬了毒,“你猜,現在往醫院趕,還來得及嗎?”
藍歸笙渾身冰涼,轉身就想往車那邊衝,卻被薄雲封死死拉住。“彆去!是陷阱!”他的聲音嘶啞,“阿周的人肯定在追,念安不會有事的!”
可沈從安像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慢悠悠地舉起手機,屏幕對著他們——畫麵裡,念安的病房空無一人,隻有枕頭掉在地上,上麵沾著點可疑的水漬。
“看來,你輸了。”沈從安收起手機,轎車緩緩啟動,“哦對了,忘了告訴你,當年你父親的車,是我動的手腳。薄雲封來得太晚,隻能看著他掉下去——就像現在,他也隻能看著你……”
後麵的話被引擎聲吞沒。藍歸笙看著那輛車消失在夜色裡,突然掙脫薄雲封的手,瘋了似的往倉庫外跑。薄雲封急忙追上去,剛抓住她的手腕,就聽見她帶著哭腔的嘶吼:“放開我!念安要是有事,我跟他同歸於儘!”
薄雲封將她拽進懷裡,任由她的拳頭砸在自己流血的手臂上,聲音沉得像壓著巨石:“我跟你一起去醫院,但你得冷靜——你忘了你父親的便簽?沈從安要的是讓你痛苦,念安一定還活著。”
藍歸笙的哭聲漸漸停了,隻是肩膀還在抖。她抬頭時,看見薄雲封的傷口還在流血,卻正用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背,眼底的紅血絲裡,藏著她從未見過的慌亂。
“對不起……”她哽咽著,伸手想去碰他的傷口,又怕弄疼他。
“沒事。”薄雲封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我們先去醫院,然後……去找沈從安算賬。”
倉庫裡,張叔癱坐在地上,看著滿地的狼藉,突然從懷裡掏出個皺巴巴的藥瓶——那是當年他給藍正德下安眠藥的證據,藏了這麼多年,終於敢拿出來。可現在拿出來,還有什麼用呢?
醫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混著夜風飄進車窗時,沈從安正看著手機裡藍歸笙的照片。那是她十八歲生日宴上拍的,穿著白色連衣裙站在香檳塔前,笑容亮得像碎在水裡的星光。
副駕上的下屬遞來份文件:“沈總,這是藍小姐高中時的檔案,您要的……”
“不用看了。”沈從安指尖劃過照片裡她的發梢,聲音輕得像歎息,“她高三那年,在學校後巷救過一個被追打的男人,記得嗎?”
下屬愣了愣:“好像有記錄,說是幫人擋了一棍,自己手臂縫了五針。但當時沒查到被救的人是誰……”
“是我。”沈從安打斷他,指節抵著眉心,像是在壓下翻湧的情緒。
那年他剛接手家族裡的爛攤子,被對手雇的人堵在巷子裡打。黑燈瞎火裡,隻聽見女生清亮的嗬斥聲:“你們不許打他!我已經報警了!”然後是悶響,和她倒抽冷氣的聲音。等他從地上爬起來,隻看見個穿著校服的背影跑遠了,校服後襟沾著血跡。
後來他找了三個月,才在藍家的生日宴上認出她。她舉著酒杯和人說笑,手臂上的疤痕藏在長袖裡,仿佛那晚的事隻是他的幻覺。
“她甚至不記得我了。”沈從安低笑一聲,笑聲裡裹著澀味,“我送她的限量版鋼琴,她轉送給了慈善機構;我在她公司樓下等了三個晚上,她從沒正眼看過我的車。”
下屬不敢接話。他知道沈總辦公室裡有個上鎖的櫃子,裡麵全是關於藍歸笙的東西——她扔掉的舊課本,她在圖書館借過的書,甚至有次她在咖啡館落下的發圈。
車拐進半山腰的彆墅區,沈從安突然說:“明天把那架斯坦威搬到藍歸笙以前的房間。”
“可是沈總,藍家老宅已經……”
“重新修好。”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她喜歡落地窗朝東的房間,早上能曬到太陽;她喝咖啡要加兩勺糖,牛奶得是當天的;她彈鋼琴時習慣把譜子放在左邊第三格……這些都記清楚。”
下屬低頭應著,心裡卻發寒。沈總不是要毀掉藍家,他是想把藍歸笙拆碎了,再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拚起來。
沈從安望著窗外掠過的樹影,想起前幾天在私人醫院見到的場景。藍歸笙守在念安床邊,握著孩子的手輕聲哼歌,陽光落在她發頂,溫柔得讓他想把那片光都鎖起來。
可他更記得,藍正德臨死前抓著他的衣領說:“從安,歸笙值得更好的……彆讓她卷進這些肮臟事裡。”
“更好的?”沈從安指尖掐進掌心,血腥味在口腔裡彌漫開來,“除了我,誰能給她更好的?薄雲封嗎?一個隻會用暴力的莽夫,他懂什麼叫守護?”
他要的從來不是藍家的產業,不是那些冰冷的文件。他要的是她眼裡的光隻映著他,要她像當年那樣,哪怕隻有一次,為他停下腳步。
手機震動,是碼頭那邊發來的消息:“薄雲封帶藍歸笙去了醫院,念安沒事,被阿周的人提前轉移了。”
沈從安看著屏幕,突然笑了。也好,這樣她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他拿起外套起身,走到落地鏡前整理領帶。鏡中的男人西裝革履,金絲眼鏡後的眼睛深不見底。“通知下去,”他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明天早上九點,我要在藍家老宅,喝到藍歸笙親手煮的咖啡。”
鏡子反射出他身後那麵牆,牆上貼滿了藍歸笙的照片,從紮羊角辮的孩童,到亭亭玉立的少女,每張照片的角落裡,都用紅筆圈著日期。最新的一張,是她和薄雲封在醫院走廊對視的畫麵,薄雲封的手搭在她肩上,兩人的影子在燈光下交疊在一起。
那張照片上,紅筆劃了道刺眼的叉。
沈從安撫平領帶上的褶皺,嘴角勾起抹溫柔的笑,眼底卻是化不開的偏執。
“歸笙,這一次,你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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