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參合陂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仿佛大地也在為曾經的慘烈戰事而泣血。慕容垂神色凝重,一揮手,燕軍如潮水般緩緩踏入這片浸滿哀傷的土地。
踏入參合陂的那一刻,一股陰森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山穀中彌漫著死寂的氛圍,偶爾傳來的風聲,仿佛是亡魂的嗚咽。燕軍眾人的腳步不自覺地放緩,每一步都似踏在自己的心跳上,砰砰作響。
慕容垂的目光掃過四周,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湖畔邊,白骨堆積如山,在殘陽的映照下,泛著令人膽寒的幽光。那些白骨,有的完整,有的殘缺不全,有的還保持著生前掙紮的姿態,仿佛在訴說著當年的絕望與痛苦。他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這……這都是我燕軍的兒郎啊……”慕容垂喃喃自語,眼眶瞬間紅了起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想起了那些跟隨自己南征北戰的將士們,他們曾經是那樣的鮮活,充滿朝氣,如今卻化為這累累白骨,曝屍荒野。自責與悲痛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幾乎將他淹沒。
越往前行,慘狀愈發觸目驚心。蘆葦叢中,一具具白骨橫七豎八地躺著,有的被蘆葦半掩著,像是在試圖隱藏自己的傷痛。馬蹄下,不時踢到生鏽的兵器,發出沉悶的聲響,仿佛是曆史的歎息。慕容垂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的哀傷如火山般爆發,他忍不住仰天長歎:“我慕容垂,有何顏麵麵對你們啊……”
突然,一個年輕的士兵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打破了山穀的寂靜。他顫抖著從白骨堆裡拾起一塊玉佩,看清上麵的紋路後,淚水如決堤般湧出:“這……這是我二哥的玉佩啊!他去年就在這支部隊裡……”那哭聲中充滿了絕望與悲痛,仿佛要將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來。
這哭聲如同導火索,瞬間點燃了整個山穀。“爹啊——”“哥——”“我的好兄弟啊——”悲慟的呼喊此起彼伏,響徹山穀。燕軍將士們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悲痛,紛紛滾下馬鞍,跪在白骨堆前。有的將士用頭拚命撞著地麵,額頭鮮血直流,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爹,兒子來晚了……”;有的死死抱著白骨,仿佛那是自己至親之人,不肯鬆手,淚水濕透了衣衫;還有的將士跪在地上,雙手握拳,仰天怒吼,質問著上天為何如此殘忍。
慕容垂望著這一幕,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他的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他緩緩走到一具白骨前,輕輕蹲下,伸手撫摸著那冰冷的骨頭,聲音顫抖地說道:“是我對不起你們啊……悔不該讓太子慕容寶帶兵,讓你們遭此劫難……”說著,他對著白骨深深叩首,額頭磕出了血痕,卻渾然不覺。
此時,一陣陰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塵土和枯草,讓人不寒而栗。風中,仿佛夾雜著陣陣悲慘的哀嚎,像是五萬亡魂在齊聲哭泣,訴說著他們的冤屈與不甘。整個山穀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燕軍將士們的哭聲、喊聲交織在一起,與風聲、哀號聲共同奏響了一曲人間悲歌。
慕容垂站起身,望著漫山遍野的白骨,心中充滿了無奈與悲哀。他知道,這些將士都是為了大燕的江山,為了自己的理想而戰死沙場。如今,他們卻隻能在這裡孤獨地躺著,無人問津。他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這些死去的將士得到安息,讓他們的英靈得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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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香案,為死難者祭奠。”慕容垂聲音沙啞地命令左右,那聲音中透著無儘的哀傷與疲憊。
數萬燕軍將士齊齊下馬,人人麵露悲淒,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哀傷。點燃的祭香由慕容垂親自插上,嫋嫋香氣繚繞在靜謐山穀的森森白骨間,仿佛是在安撫那些逝去的亡魂。慕容垂躬身執禮,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四麵頓時哭聲一片。
這一根根白骨中,不知承載了多少燕軍將士的父子情、兄弟義。哀傷之中,一片片燕軍將士伏倒身軀,捶地撓土,那撕心裂肺的哭聲震動山穀,連風聲都似帶著嗚咽,為這人間慘劇而悲鳴。
慕容垂痛心疾首,這五萬隨他南征北戰十數載的豪傑,一朝儘化白骨,怎不令人悲愴。想自己十三歲披掛上陣,近六十年戎馬生涯,曆經無數戰陣,生平未嘗一敗,然至遲暮之年,竟親嘗此等慘敗之痛。悔不該令太子慕容寶統兵,致此大禍,實愧對這些為大燕舍生忘死的鮮卑兒郎。慕容垂羞愧交加,憤懣難抑,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就此一病不起。
慕容軒看著眼前這一幕幕悲痛欲絕的場景,心中五味雜陳。他滿心以為,憑借自己穿越時空帶來的先知,能夠徹底改變叔父在參合陂的命運,可如今雖然避開了埋伏,慕容垂卻終究還是因為參合陂的慘痛而深受打擊,一病不起。
慕容垂躺在馬車中,身體日益虛弱,但他深知此時斷不能停軍不前,否則之前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他強撐著病體,繼續指揮燕軍前進。然而,行至平城西北三十裡處,他再也堅持不住了。
慕容軒守在慕容垂的馬車旁,看著叔父日漸憔悴的麵容,心中滿是無奈與悲哀。他開始思索,這或許便是天道規律,世間萬物皆有其定數,強行改變也許隻會帶來更多意想不到的後果。所謂順其自然,或許並非是消極的不作為,而是對事物發展規律的尊重。可自己當初執意穿越時空,試圖改變命運,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呢?
而就在此時,慕容垂吐血病重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傳到了拓跋珪的耳中。拓跋珪聽聞此訊,不禁大喜過望,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與貪婪。他深知,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能趁此良機追擊燕軍,定能大獲全勝,重創燕國。
拓跋珪當機立斷,迅速整合三軍,親自率領大隊騎兵向南轉進,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宛如一條奔騰的黃龍,向著燕軍的方向迅猛撲去。他一心想著在燕軍最虛弱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徹底扭轉局勢,奠定北魏的霸業。
然而,病入膏肓的慕容垂,即便身體每況愈下,可那卓越的軍事智慧與謀略依舊不減分毫。他深知北魏必定會有所行動,於是強打精神,下令燕軍駐紮於平城,並大興土木,開始興築燕昌城。燕軍上下有條不紊地忙碌著,看似在進行一項長期的建設工程,實則是慕容垂精心布下的迷陣。
拓跋珪率領大軍氣勢洶洶地趕來,卻發現燕軍非但沒有退兵,反而在平城大張旗鼓地修建城池。他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原本以為燕軍會因慕容垂病重而軍心大亂、匆忙撤退,可眼前的景象卻與他的預期大相徑庭。拓跋珪生性多疑,此時更是疑慮叢生,他開始懷疑那些報信之人是否說了謊,慕容垂是否真的病重。
在一番權衡之後,拓跋珪最終決定引兵退還陰山。他擔心這是慕容垂設下的陷阱,若貿然進攻,恐遭燕軍埋伏,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就這樣,拓跋珪帶著滿心的不甘與疑惑,下令撤軍。而慕容垂,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憑借著自己的智慧與謀略,成功化解了北魏的追擊,為後燕暫時贏得了喘息的機會。
慕容垂命令趁著拓跋珪被迷惑的這段時間,大軍快速朝著上穀郡沮陽縣方向撤退。
當大軍來到沮陽時,慕容垂病情加重,再也走不動了。
慕容軒不由得淚流滿麵,因為在上一世,自己穿越時空之前,叔父也是在這裡去世的,看來有些事情可以改變,但是有些事情人力真的無法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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