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爐的熱浪燎得雲淑玥臉頰發燙,她捏著最後一塊高嶺土的手卻冰得像浸在雪水裡。
“嘩啦——”
沈碧瑤摔碎琉璃珠的脆響還在耳尖炸,雲淑玥盯著地上閃爍的碎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七寶瓔珞是她晉位女官的唯一籌碼,現在隻剩滿地狼藉。
“雲淑玥,交不出作品就趁早滾。”王尚儀的聲音裹著冷氣砸過來,“彆占著茅坑不拉屎,三等宮女的位置多的是人搶。”
雲淑玥沒抬頭,忽然抓起案上的瓷土往拉坯機上摔。陶輪轉得飛快,泥屑濺到她汗濕的額發上,她眼神發狠,指尖翻飛間,一尊觀音淨瓶的輪廓竟漸漸成型。
“嗬,用泥巴湊數?”沈碧瑤抱著胳膊嗤笑,“忘了規矩?考試要的是珠寶鑲嵌!”
雲淑玥不答,隻把淨瓶坯子送進窯爐。火舌舔舐磚縫的劈啪聲裡,她守了整整一夜,眼尾的紅血絲比窯火還烈。
開窯的瞬間,滿室白光炸開。
那尊淨瓶通體瑩白,瓶身的蓮紋像浸在月光裡,竟是連盛世集團博物館都沒藏過的白瓷!
“作弊!”王尚儀猛地拍案,“定是你偷換了胎土!來人,把她拖去雜役房!”
雲淑玥攥緊淨瓶,指節泛白:“是不是作弊,驗驗便知。”
正拉扯間,總裁特助突然推門而入,手裡的燙金任命書晃得人眼暈:“高總口諭,雲淑玥所製白瓷技藝卓絕,破格升八品女官,即刻入職研發部。”
沈碧瑤的臉瞬間慘白如紙。雲淑玥捧著淨瓶轉身時,餘光瞥見她袖口露出的半截針管——昨夜給窯工送的那碗參湯,果然有問題。
“恭喜雲官。”特助遞過工牌,忽然壓低聲音,“高總說,這白瓷的配方,像極了十年前雲氏的秘方。”
雲淑玥的心跳驟然停擺。
十年前父親公司破產跳樓,那份能讓白虎帝國瓷器業洗牌的白瓷配方,早該隨著火海化為灰燼才對。
她指尖撫過淨瓶冰涼的釉麵,忽然發現瓶底刻著個極小的“珠”字——是失蹤多年的妹妹雲珠兒的小名。
這時,沈碧瑤的手機突然亮起,屏幕上跳出條消息:【計劃失敗,讓她消失】。發件人備注,是婁董事長。
沈碧瑤的指甲深深掐進真皮沙發,手機屏幕上"婁氏集團資產凍結"的新聞標題刺得她眼疼。
"爸!你快想想辦法啊!"她猛地起身,香奈兒套裝的裙擺掃翻了茶幾上的骨瓷杯,"婁董事長被雙規了,她侄子婁健明早就要遊街!我們家跟婁氏綁得那麼深,下一個就是我們了!"
沈父捏著雪茄的手微微發顫,煙灰落在昂貴的地毯上:"慌什麼?沈嘉彥那邊我已經打點過了,隨州項目的賬都做乾淨了。"
"乾淨?"沈碧瑤突然尖叫,"雲淑玥呢?她手裡肯定有我陷害她的證據!上次我給窯工用的肌肉鬆弛劑,還有我換掉她白瓷配方的事......"
話音未落,書房門被推開,沈嘉彥穿著黑色風衣站在門口,手裡的文件袋"啪"地甩在桌上:"這些事,需要我幫你回憶得更清楚嗎?"
沈碧瑤臉色瞬間煞白。文件袋裡滑出的照片上,她正往雲淑玥的儲物櫃裡塞偽造的泄密信,背景裡的監控探頭閃著紅光。
"沈總,"沈嘉彥的目光冷得像冰,"婁太師挪用賑災款、買凶謀害高總的證據,這裡也有一份備份。你說,我該交給檢察院,還是直接發給高總?"
沈父的雪茄"咚"地掉在地上。
沈碧瑤突然撲過去抓住沈嘉彥的褲腳,精致的妝容全花了:"表哥!我求你!雲淑玥必須死!她不死,我們全得玩完!"
沈嘉彥踢開她的手,彎腰撿起文件袋:"高總說了,雲淑玥要是少一根頭發,你們沈家就等著跟婁氏一起破產清算。"
他轉身要走,沈碧瑤突然從抽屜裡摸出把水果刀,眼神瘋狂:"那我就先殺了她!誰也彆想好過!"
刀鋒劃破空氣的瞬間,沈父猛地抱住她,卻被她反手劃中胳膊,血珠滴在地毯上,像極了婁健被押赴刑場時濺在囚車上的血。
"瘋了!你真是瘋了!"沈父嘶吼著奪下刀。
沈碧瑤癱坐在地上,看著窗外掠過的警車燈光,突然想起三天前婁董事長約她見麵時,塞給她一個微型錄音筆:"要是我倒了,就用這個換你全家平安。"
那時她隻當是老女人的瘋話,現在才看清筆身上刻著的小字——雲氏破產案,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