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向彼此的眼神變了。
從麻木的同伴變成了競爭者。
為了爭奪那個唯一一個能繼續活下去的名額的競爭者。
“我!我最有用!我以前是機械師!我會修所有的東西!”一個男人最先反應過來他指著自己瘋狂地向著那頭沉默的巨獸推銷著自己的價值。
“不!選我!我力氣最大!什麼活都能乾!”另一個男人不甘示弱地吼道。
第三個人沒有說話。
他隻是默默地從地上撿起了一根磨尖了的鋼筋。
然後狠狠地捅向了那個自稱是機械師的男人的後心。
噗嗤。
一場為了爭奪“上車”資格的醜陋的血腥的自相殘殺開始了。
蒼狼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
他沒有動。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去爭。
那個“樣本”的名額注定是他的。
因為他是這群奴隸裡唯一一個見證了神明從誕生到現在的全程的標本。
他的價值無可替代。
果然。
在那三個人為了唯一的名額打得頭破血流兩死一傷的時候。
一道暗紅色的晶體尖刺從地底刺出精準地終結了那個最後站著的渾身是血的勝利者。
然後巨獸的艙門向著蒼狼無聲地滑開了。
像一個來自地獄的邀請。
蒼狼拖著麻木的身體走進了巨獸的內部。
艙門在他身後無聲地關閉。
隔絕了外麵那片混雜著血腥和死亡的土地。
也隔絕了他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巨獸開始加速。
沒有轟鳴沒有推背感。
窗外的城市廢墟隻是在飛速地向後倒退變成了一條模糊的線。
蒼狼靠在溫潤的內壁上緩緩滑坐到地上。
他看著那個坐在王座上的男人看著那個蜷縮在他腳邊吃著一臉天真的小女孩。
他忽然覺得很可笑。
自己剛才到底在期待什麼?
期待一頭以星球為食的魔神去發善心拯救一群素不相識的人類?
期待一頭將同類視作雜草和工具的怪物去和彆人平起平坐地建立什麼新的秩序?
何其天真。
何其愚蠢。
神隻會關心一件事。
那就是祂的巢穴還缺少什麼。
而那個正在發出哀嚎的鷹巢基地在祂的眼中不過是一個標記在地圖上的巨大的等待采摘的資源點。
三百多公裡的距離轉瞬即逝。
巨獸在一片險峻的群山之中停了下來。
下方一座巨大的山穀裡燈火通明。
一座完全由鋼鐵和混凝土澆築而成的巨大的軍事要塞鑲嵌在山體之中。
那就是鷹巢基地。
此刻這座鋼鐵要塞正在承受著一場毀滅性的圍攻。
黑色的浪潮從四麵八方瘋狂地拍打著要塞那厚重的高達三十米的合金閘門。
那不是行屍。
是怪物。
是無數種蒼狼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畸變的怪物。
有體長超過十米如同蜈蚣般長滿了數百條鐮刀狀節肢的爬行生物。
有漂浮在半空中如同水母般不斷滴落下強腐蝕性粘液的囊狀生物。
還有更多更多混雜在一起彙聚成了一片純粹由瘋狂和饑餓構成的噩夢般的海洋。
基地的防禦火力異常凶猛。
架設在城牆上的重機槍噴吐著火舌將成片的怪物撕成碎片。
自動防禦炮塔不斷發射出小型的追蹤導彈在怪物群中炸開一團團橘紅色的火焰。
但怪物的數量太多了。
無窮無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