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瞬間僵住,下意識看向陸鳴野。男人握著茶杯的指節驟然泛白,滾燙的茶水在杯中晃出漣漪。他挨著她坐,電話那頭的指令字字句句都清晰落進耳中。
掛了電話,兩人誰都沒有開口,片刻,安靖撫上陸鳴野緊繃的下頜,強扯出一抹笑道,“看來老天都想把儀式感留給生日。”
陸鳴野沒有說話,依舊是剛才的表情,安靖收了笑意,認真道,“對不起,陸鳴野!”
陸鳴野喉間發緊,突然將她狠狠摟進懷裡,“我等你。”他埋在她頸窩悶聲開口,溫熱的呼吸帶著不安。
陸鳴野此時沒有一點食欲,他機械地往她碗裡夾菜,自己一口沒吃。
安靖咽下的每口飯菜都混著酸澀。但她還是在拚命的吃,她不能餓著肚子去執行任務。匆匆吃了飯兩人就往明月軒趕。
到了明月軒沒有等多久來接安靖的車就到了大門口,在安靖準備上車的瞬間,陸鳴野突然從背後箍住她。滾燙的呼吸掠過耳畔:“注意安全!”
安靖轉身回抱住他,“好!”
眼前的車子傳來急促的催鳴聲,陸鳴野不舍的鬆開了她,安靖不敢抬頭看他,怕多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動腳步。
安靖快速拉開車門上了車。直到車子疾馳而去,陸鳴野才知道心底那股不安從何而來——原來每一次甜蜜相擁的間隙,都藏著隨時將兩人撕碎的鋒利。
刹那間,那種沒來由的不安像洶湧潮水,將陸鳴野徹底淹沒,讓他滿心都是惶然與懼怕。
他瘋了似的朝著地下停車場狂奔而去。
一坐進車裡,他迅速發動引擎,輪胎與地麵劇烈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響,濺起一片灰塵。車子如脫韁的野馬般衝了出去,緊緊追尋著載著安靖的那輛車。
部隊的車馬力強勁,在馬路上疾馳,速度極快。陸鳴野油門踩到底,雙手死死握住方向盤,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前方,額頭布滿汗珠,順著鬢角滑落,打濕了衣領。他害怕追不上……
快到部隊的地界時,司機通過後視鏡,看著那輛執著追隨的豪車,心中一陣不忍。
猶豫片刻後,他輕聲對假寐的安靖說道:“安隊,後麵那車一路追著,是找你的吧?”
安靖猛地睜開雙眼,身體下意識緊繃,快速回頭望去。隻見那輛熟悉的邁巴赫在滾滾煙塵中,正一路狂追……
安靖懇求的看向司機,“可以停一下嗎?兩分鐘。”
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頓了頓,最終緩緩踩下刹車。軍用吉普還未完全停穩,安靖已經推開車門,朝著揚塵中疾馳而來的邁巴赫跑去。
陸鳴野幾乎是同時刹住車,輪胎在地麵劃出半米長的焦痕,他衝下車,喉間溢出破碎的呼喚:“安安!”
兩人在柏油路上撞進彼此懷裡,安靖的指甲深深掐進陸鳴野後背,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掌心的顫抖。“傻瓜彆追,危險。”
陸鳴野擁著她的手緊了又緊,最終哽咽的開口,“平安回來,彆讓我當鰥夫……”
安靖踮起腳尖,用吻堵住他未儘的擔憂。唇齒相觸的瞬間,她嘗到鹹澀的滋味,分不清是他的淚還是自己的。“好!等我!”
安靖最後一次踮腳,在陸鳴野額頭印下輕吻,掌心眷戀地撫過他泛紅的眼角。
軍用吉普的警報聲第三次響起,她不舍的推開他,“乖,回去吧!”
隨後轉身朝吉普車跑去。
陸鳴野僵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利落地翻進車廂。車門關閉的瞬間,那張沾著淚痕的側臉最後一次浮現,旋即被疾馳的車輛甩成模糊的剪影。
他追著揚起的尾氣跑了兩步,膝蓋突然發軟,扶住路邊的電線杆才勉強站穩。
軍車很快進了部隊,車剛停穩,安靖便衝向指揮中心。方誌敏將一份絕密文件重重拍在桌上,語氣凝重:
“警方內線消息,明天深夜,那夥你之前交過手的毒販有大動作。”
他調出電子地圖,湄公河沿岸某處紅點閃爍,“跨國交易就在三角洲碼頭,考慮再三還是由你帶隊,配合警方行動。”
安靖盯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標注,指腹不自覺撫過腰處的舊傷——那是上次交鋒留下的印記。
方誌敏察覺到她的異樣,沉默片刻才開口:“最新確認,你爸那年……滇南邊境的人體器官走私案,主謀正是這批毒販。”
空氣瞬間凝固。安靖耳畔炸開轟鳴,父親倒在血泊中的畫麵與眼前閃爍的紅點重疊。
她抬頭時眼底翻湧著暗火,“他們當年怎麼對我爸,我要他們加倍奉還。”
方誌敏欲言又止,最終隻是叮囑,“平安回來,我等著喝你喜酒!”
安靖深吸一口氣,將滿腔的怒火與悲痛化作堅定的決心。她點了點頭,聲音冷靜而決絕:“是政委!我保證完成任務,平安歸來。”
回到宿舍,安靖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好後隨戰友一同登上直升機奔赴戰場。
暮色像被揉碎的墨,迅速浸透了整條馬路。陸鳴野癱坐在邁巴赫的駕駛座上,濃稠的黑暗將他層層包裹。
手中的手機微微發顫,屏幕幽藍的冷光映出安靖最後關機前的消息,“老公,我愛你!”在寂靜的車內格外清晰。
屏幕冷光映著他發紅的眼眶。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屏幕,相冊裡的照片如時光碎片般展開:
試婚紗時她局促又動人的模樣,騎機車時被風吹亂的發絲,還有她穿著他的白襯衫,赤腳踩在飄窗上比槍的調皮……
最終,停在那張交疊的手的照片上,兩枚素圈戒指在鏡頭下泛著溫柔的光。
陸鳴野凝望著照片許久,終於點開微博,將這張照片上傳。配文:「等你回家」。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像是將所有的牽掛與期盼都寄存在了網絡的另一端。
他不知道她要去哪裡,去乾什麼,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他唯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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