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野和宴錦程開車駛向部隊時,陰沉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雨刮器瘋狂擺動,卻始終無法穿透那層厚重的雨幕。
前方的道路在雨簾中若隱若現,像極了陸鳴野此刻忐忑不安的心境。
他在心底不斷默念:“沒事的,沒事的,方叔找他隻是因為他過生日。”可顫抖的雙手卻出賣了他的慌張。
遠處部隊的輪廓在雨霧中漸漸清晰,他捏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這刺痛感驅散內心的不安。
抵達部隊大門,哨兵神色凝重地為他們放行。車子進大院,陸鳴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四周彌漫著壓抑的氛圍,與往日的熱鬨截然不同。
他們下車,看到方誌敏的身影出現在暴雨裡。他渾身散發著冷冽又悲愴的氣場。
“方叔……”陸鳴野聲音發顫,剛開口,方誌敏泛紅的眼眶、緊抿的唇,讓他後半句卡在喉嚨。
方誌敏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是緩緩轉身,示意他們跟上。
一行人走進會議室,桌上擺放著一個證物袋,裡麵裝著安靖的一些遺物,還有一份調查報告。
陸鳴野的目光死死盯著袋子,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方誌敏抬手,將證物袋遞給他。
他大腦瞬間空白,耳朵裡嗡嗡作響,連呼吸都忘了。
方誌敏深吸一口氣,聲音哽咽:“小陸,對不起!安靖她……在執行任務時遭遇了意外,沒能回來。”
這句話如重錘,轟然砸垮他心裡最後一絲支撐。眼前陡然一黑,整個人晃了晃,幾乎要直直昏厥過去。
宴錦程眼疾手快,瞬間伸手牢牢扶住他,焦急的呼喊聲裡,帶著止不住的慌:“鳴野!鳴野!……呼吸……鳴野,呼吸……”
許久,陸鳴野才緩過神來,顫抖著雙手拿起證物袋裡安靖的遺物。那件染著泥汙的撕咬壞的迷彩外套,姓名貼“安靖”二字刺得陸鳴野雙眼發疼。
“不會的,不會的……”陸鳴野喃喃自語,“她答應過我,會平安回來和我領證,給我過生日的……”
方誌敏眼中滿是愧疚:“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
陸鳴野突然發瘋似的將衣服狠狠摔在地上,他踉蹌著撞翻椅子,他吼叫:“這不是她的!你們拿彆人的衣服騙我!”
顫抖的手指死死揪住方誌敏的衣襟,“她說過她會回來和我結婚的,她怎麼會騙我呢?她那麼愛我。肯定是你……是你騙我,對不對?”
宴錦程衝上前想拉開失控的好友,卻被陸鳴野反手推開。方誌敏任由陸鳴野攥著衣襟搖晃,渾濁的淚水砸在陸鳴野的手上。
他顫抖著從證物袋底層摸出一枚戒指,“這是在她作訓服口袋找到的。”
因為軍人執行任務是不能戴任何首飾,所以安靖將戒指貼身放著。
陸鳴野的動作驟然僵住,他顫抖的接過戒指。此刻金屬特有的涼意透過空氣刺來,他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癱軟著跌坐在地。
片刻,他瘋了似的拾起那件他扔掉的衣服,指腹反複摩挲著安靖兩個字。最後顫抖著將衣服死死抱進自己懷裡,像要將它揉進血肉裡。
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笑:“……你這個騙子……啊哈哈哈……”
片刻,笑聲戛然而止,陸鳴野蜷縮成一團,撕心裂肺的哭聲響起,窗外暴雨還在潑灑,打在會議室窗戶上,和他的哭聲混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