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敏輕咳了一聲。
陸鳴野猛地轉頭,望著方誌敏,眼中滿是詫異,“方……方叔,您怎麼來了?”
泛紅的眼睛,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方誌敏哼了一聲,“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他目光掃過陸鳴野凹陷的眼窩、泛白的鬢角,看上去比自己還老。
忽然想起之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大男孩,與眼前人漸漸重疊,心口泛起一陣鈍痛。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方誌敏上前兩步,抬手想要觸碰陸鳴野灰白的發梢,最終卻垂落在肩頭,“小靖回來見了,都得嫌棄。”話裡帶著幾分調侃,
陸鳴野卻渾然不覺話裡深意,胡抹了把臉,聲音悶悶的:
“等去見她的時候,我自會收拾妥當的。”
方誌敏歎了口氣,無奈的開口,“我是說她回來。”
陸鳴野聽後,垂下頭,久久不說話。半晌,聲音帶著幾分哽咽,低得幾乎聽不見:
“她不肯回來見我,這麼久了,我連夢裡都見不到她......”
方誌敏的眼睛也染上了幾分酸澀,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你害怕的鬼,是彆人日思夜想卻再也見不到的人。
呸呸呸……
小靖才不是鬼,小靖是人,活生生的人,都被這小子情緒帶偏了。
哎……
從部隊上來說,安靖沒有犧牲的消息越少人知道她越安全。但看他這個樣子還是決定告訴他實情。
最終!
方誌敏上前一步,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
話音未落,陸鳴野整個人如遭雷擊,僵直的脊背猛地一顫。
嘭……
大腦一片空白……
可深陷的眼窩裡,此刻卻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漣漪層層蕩開,先是茫然,隨即漫上血色的驚悸。
“您……您說什麼?”他抓住方誌敏的胳膊,指尖幾乎要嵌進對方的皮肉裡,眼睛裡有什麼東西正破冰般蘇醒,帶著灼燒般的痛楚。
方誌敏被他攥得生疼,卻沒掙脫,隻是冷靜的點頭。
隨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狼尾朝下的孤狼困在罌粟花海中。
“這是她傳給我的信息。”他的聲音壓得極低。
陸鳴野的視線突然模糊。畫紙上歪扭的筆觸刺得眼眶生疼——他雖然不懂這畫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但笨拙線條,他認得,當初他還違心的誇過她畫的特彆。
膝蓋突然發軟,他重重跌坐在地,十指深深插進頭發,顫抖的指腹撫過自己鬢角的白霜。
喉間溢出壓抑的嗚咽,混著破音的呢喃:“是她......真的是她......”
過後,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