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時,周辰的呼吸徹底平穩下來,攥著安靖的手終於鬆了些。
安靖抽回手時,她揉著發麻的手指,看著他沉睡中依舊緊蹙的眉頭,心裡很不是滋味。
陸鳴野對著安靖說道:“老婆,你去睡會兒,我在這兒守著。”
安靖搖搖頭,目光落陸鳴野疲憊的臉上,心疼的道,“你去睡會,我不困。”
“我也不困。”陸鳴野搖頭。
兩人都沒再說話,心情有點沉重。
早上八點半,周辰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
病房裡很靜,安靖和陸鳴野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兩人眼下是淡淡的青黑,顯然也沒合眼。
周辰喉嚨裡乾得發緊,昨晚失控的畫麵碎片般湧上來:他扯著嗓子嘶吼,對著空氣乞求,還有那句沒出息的“扛不住了”
羞恥感像潮水般將他淹沒……
安靖看到他醒著,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很快鎮定,“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喝水?”
周辰看著兩人問,他的聲音還有點啞:“你們……守了一夜?”
“沒有,我們也剛醒。”陸鳴野,端來溫水扶起他,“喝點水。”
周辰沒拒絕,任由陸鳴野扶著坐起身,小口小口地喝著水。
溫水滑過喉嚨,稍稍緩解了乾澀,卻壓不住心底翻湧的羞恥——他從未在人前如此失態過,更何況是在安靖麵前。
放下水杯時,他的指尖微微發顫,眼神下意識地避開兩人:“抱歉,昨晚……”
“彆多想,”安靖笑著打斷他,“醫生說了,戒斷期情緒波動很正常,誰還沒個撐不住的時候?”
她起身去衛生間打了熱水,“擦把臉,吃早飯了。”
周辰接過毛巾單手擦了臉。他看著安靖眼下的青黑,又瞥了眼陸鳴野同樣疲憊的臉,喉結動了動:“你們去休息吧,護工來就行了。”
“護工能有你妹貼心啊。”安靖笑了笑,語氣溫和,“行了,和我們就不用客氣了。”
說著,把酒店送來的早餐給端在病床前餐桌上,一小碗雞絲蔬菜粥,一碟蒸得鬆軟的水晶蝦餃,還有兩小塊南瓜山藥泥,都是陸鳴野特意交代做的流質軟食。
隨後又將勺子塞進周辰手裡。催道,“快吃!”
“醫生說你昨晚消耗太大,得養足精神。我跟陸鳴野和康複師打過招呼了,明天再開始。”
周辰握著勺子的手頓了頓,他知道這是兩人的好意,可昨晚那句“扛不住了”還像根刺紮在心裡,他不想被當成需要格外照顧的弱者。
“不用。”他抬眼,目光落在兩人臉上,語氣比剛才沉了些,“按原計劃來。”
安靖皺了皺眉:“彆逞強。”
“我沒事。”周辰打斷她,把勺子放下,左手慢慢攥成拳,又緩緩鬆開——動作很慢,卻帶著刻意的控製,“昨晚是意外,今天不會了。”
陸鳴野看著他,安慰道,“兄弟,先養好精神,不差這一天。”
周辰輕輕搖頭,“如果今天退縮了,明天說不定還會有借口。我警察,這點痛打不倒我。”
安靖看著他執拗的模樣,無奈地歎了口氣,“行吧,但你要是感覺不舒服,一定要說。”
周辰微微點頭,重新拿起勺子,開始吃早餐。儘管動作還有些遲緩,但每一口都吃得認真。
吃了早飯後,兩人扶著周辰朝康複室去。
周辰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踏進康複室,感覺戒斷的餘痛還在隱隱作祟。
但他看著眼前這兩個人,忽然覺得,這點疼,好像也沒那麼難扛了。
至少,他不是一個人在扛。
康複室的門剛關上,康複師就迎了上來,手裡拿著記錄板:“周先生,今天我們先從神經敏感度測試開始,強度會比昨天再降5,適應嗎?”
周辰點頭,在兩人的攙扶下躺上治療床,右臂的護具被輕輕卸下,露出纏著繃帶的斷肢處。能看到繃帶下隱約的紅腫——那是昨晚失控時抓撓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