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眾人舉杯,笑著打趣周辰和阮優優的婚事,都說他們是天作之合。
隻有他們倆在彼此對視時,眼底掠過隻有彼此才懂的複雜。
沒人知道,這場看似順理成章的姻緣,曾跨過多少坎。
他們跨過了察隅雪山的風雪,跨過了一年又一年的沉默,跨過了八歲年齡的鴻溝,跨過了身份懸殊的溝壑,她是雲端長大的富家小姐,他是帶著一身風霜歸來的傷殘警察……
而最難的那道坎,是正要跨越的,她父母豎起的高牆。
不過所有需要“跨過”的,從來都不是阻礙,而是讓兩顆心越靠越近的路。
散席後,陸宅的燈火漸次暗下去,隻剩四樓回廊裡幾盞壁燈亮著暖黃的光。
周辰幫阮優優把行李拿到她住的客房後,轉身要回自己房間,就見陸鳴野和安靖在他房門口等他。
“哥,方便進去說兩句嗎?”安靖手裡拎著個牛皮紙袋,語氣裡帶著自然的熟稔。
周辰點頭讓他們進去。
安靖進了房間把袋子裡的東西拿了出來:“今天人多沒好意思拿出來,這個你收著。”
最上麵是套明月軒的房產證,他愣了愣,剛要開口,安靖又把下麵的銀行卡遞了過去:“這裡麵是你給我的嫁妝,鳴野用它投資賺的一部分,不多,夠你在航城周轉。”
她笑著抽出最底下的股權協議,指尖在“20”的字樣上輕輕點了點:“還有這個,我媽那家貿易公司最近定向增資擴股,我替你投了20進去。”
她沒說的是,她媽給她的公司的股權,她分成了兩份。他們一人一份。
周辰捏著協議的手指猛地收緊,喉結滾了滾,他啞著嗓子開口:“我那點錢……哪配得上這些。”
安靖知道他又在鑽牛角尖,故意板起臉:“怎麼不配了?當年你把全部家當塞給我當嫁妝,現在我分你點底氣,就成‘不配’了?”
她頓了頓,聲音軟下來:“哥,在你離開的時候我就一直在給你存老婆本,現在你有了女朋友,總不能讓人家跟著你受委屈吧?”
“小嫂子,一看就是被家裡寵大的,你得給她好日子,可好日子不是光靠嘴說的。再說你得讓人家父母實實在在的放心。”
“彆跟我們說太貴重。”陸鳴野打斷他,聲音沉而穩,“我們之間生死之交的情誼,難道是能用錢算清的?”
周辰眼眶泛紅,心中滿是感動。他當年傾其所有為安靖準備嫁妝,不過是出於兄長的責任,從未想過會有今日的回饋。
“你們……。”周辰聲音有些顫抖。
“哥,彆矯情。”安靖挽住陸鳴野的胳膊,笑著說,“鳴野和我都盼著你能幸福,希望你早點把小嫂子娶回家。”
這份共過生死的情分,早把“你的”“我的”熔成了“我們的”。
周辰深吸一口氣,將房產證、銀行卡和股權協議仔細收好,鄭重地看向兩人:“謝謝,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更不會辜負優優。”
“這才對。”安靖笑了,看著周辰說,“我媽一直身體不好,她早就想退下來帶外孫了,公司缺個能扛事的人。正好你回來了,以後公司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周辰微微一怔,隨即明白安靖的用意,這不僅是信任,更是在為他和阮優優的未來鋪就更堅實的道路。
換作以前,他定會拒絕——他習慣了獨來獨往,把“靠自己”三個字刻進骨子裡,從不肯欠旁人半分情分。
可此刻,他需要一個能站在她身邊的身份,需要一份能讓她父母點頭的營生,需要強大,讓優優不必在家人麵前為他辯解,不必在“愛情”和“現實”裡做選擇。
這些不是虛榮,是他想給她的體麵,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
喉結滾了滾,他沒再說“我不行”,“我不配”。
隻是抬起頭,眼底的紅血絲裡裹著從未有過的堅定。
“好。公司的事,我會從頭學起,絕不會出半分差錯。”
安靖笑了。
陸鳴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手去做,有我在,出不了岔子。”
第二天,他和優優吃了早飯就搬出了陸宅。陸鳴野讓司機送他們,後備箱裡塞滿了安靖提前備好的生活用品,小到廚房的圍裙,大到臥室的蠶絲被……
“到了那邊缺什麼就跟我們說,彆客氣。”安靖扒著車窗叮囑,眼裡的不舍藏不住。
阮優優拉著她的手真誠道:“謝謝安靖姐。”
車子駛出小區時,周辰回頭望了眼陸宅,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
曾以為自己是座孤島,原來早被這些人悄悄圍起了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