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名是一隻跟著妖王混吃擺爛的小妖。
它死了。
死在了一句問話上。
“妖是妖他媽生的，人是人他媽生的，請問你媽貴姓？”
問話的是一個四五歲的女娃娃。
而殺它的是一個挽著發髻的老道士。
直到它站到投胎的隊伍中，也沒弄明白自己為什麼被殺？
它身後的陰魂終於忍不住，抬手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它後背問道：
“小妖，你怎麼死的？”
“是做了什麼積德的好事嗎？竟然能夠排到我們投胎轉世做人的隊伍裡！”
吳名被問的有些懵，它自己還雲裡霧裡呢。
發愣間，前頭的陰魂也回頭打量著它，附和道：
“對啊，人妖殊途，正常的妖死了，要麼投生未開智的畜生道，要麼來世還做妖，很難遇到能成為人的機會。”
又一陰魂也點頭感慨：“沒錯，我也是死了才知道，原來這精怪修煉幾百年才開智，而我們人，從生下來就帶有四百年的道行呢。”
“這也是為什麼精怪喜歡上人身的原因，因為啊它們覬覦我們人類那四百年的天生道行。哼！”
原本沉默的投胎隊伍，霎時熱鬨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開了。
“隻要被上身的人同意它上身，這人就能擁有給人看事平災的本事，賺錢賺名，而精怪就可以等這個人死後獲得那人的四百年道行。嘖嘖！相互交換，各取所需。”
“同意上身，就意味著默認簽下主動放棄四百年道行的契約呀。吃虧的總歸是人。”
“那人沒了四百年道行，死後就魂飛魄散，再無來世了，想想，這坑好大！”
另一陰魂開口，淡淡否定：“非也非也，世人就算知道，也是有人願意去交換的，畢竟享受活著的當下才是正道，誰管死後的事。這輩子沒過好，誰管下輩子。”
“哎，你們都扯哪兒去了，不是問這小妖的事嘛！精怪哪怕白得了四百年道行，也沒有成為人的能力，小妖你說說，你是怎麼得到這機會的？”
精怪能成為真正的人很難，需要機緣。
而眼前這隻看著有點呆萌的小妖，竟然有了投胎做人的機會。
眾魂好奇不已。
甚至都忘了問它原身是何精怪。
連前頭正在喝孟婆湯的陰魂也停下動作，等著它回答，畢竟喝下孟婆湯就把這事忘了。
哪怕接著忘記，也要滿足這好奇之心。
吳名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多人，哪怕他們現在是陰魂了，總歸還是人，不是妖，不由有些拘謹。
它結巴道：“我……我救了一個小女娃，然後……就、就被一個老道士，用青銅劍穿了個透心涼……”
‘透心涼’這詞兒還是跟一個大妖學的，大妖一個小弟下山吃人，被道士刺了個透心涼，死了。
大妖經常警告它。
沒想到它也落了個同樣下場，唯一不同的是，它沒害人，反而還救了人。
“這是什麼邏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才對，怎麼會被殺？不應該啊？”
“不管如何，人家有了投胎做人的機會，就說明它救對人了。”
看著小妖迷茫的眼神，眾魂知道問不出什麼來，於是加快了腳步，孟婆湯也喝的飛快。
輪到吳名端碗時，一直表情木然的孟婆突然抬手製止了它。
“你不必喝，下一個。”
吳名和眾魂：？？？
“什麼情況？它怎麼就不用喝孟婆湯了？”
排在吳名身後的陰魂詫異道。
“不喝孟婆湯，就是帶著記憶投胎啊，哇靠，半個金手指嘛不是？”
孟婆隻一抬眼，眾魂便覺魂魄顫顫，當下沒了聲音。
原本昏暗的空間，更加陰冷起來。
吳名沒覺得帶著記憶投胎有多大好處，它是妖，從有記憶以來就沒出過大山。
它是唯一一個沒有吃過人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