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的另一隅,被篩選留下的數百名年輕扶桑女子,集中在一處相對完好的大宅院內,擠作一團,瑟瑟發抖。
這些女子穿著樸素的麻布或棉布和服,頭發簡單地挽起或用布巾包著,臉上不施粉黛,膚色粗糙帶著菜色,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人群中混雜著十幾位穿著華麗的女子,穿著色彩鮮豔的絲綢小袖和服,頭發梳成高高的島田髻,插著玳瑁、珊瑚和金銀製成的發簪。
她們的臉慘白如紙,厚厚的白粉完全掩蓋了原本的膚色。
眉毛被剃光,用墨畫成兩個小小的、圓圓的“殿上眉”點在額頭高處。
牙齒被染得漆黑,嘴唇卻用胭脂點成極小的一點櫻桃狀。
這種在扶桑貴族圈中代表高貴、成熟的美人妝,在大楚將士眼中,卻好似妖魔鬼怪!
一個臉上塗得雪白、牙齒漆黑、點著櫻桃小嘴的貴女,扭動著被多層和服包裹的身軀,努力擠出一個自認為嫵媚的笑容,對著看守的楚軍士兵拋媚眼,用生硬的楚語說著:“大人……請多關照……”
看守的士兵是個不到二十的棒小夥,戰場上麵對刀山箭雨眉頭都不皺一下。
此刻看到這白麵黑齒的妖怪向自己扭來,還露出詭異的笑容,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小兵臉色瞬間煞白,下意識地“蹬蹬蹬”連退三步,手中的長矛差點脫手,額頭上瞬間冒出豆大的冷汗,聲音都變調了:“你…你彆過來!站住!再過來老子不客氣了!”
這一幕恰好被巡視至此的周勇、陳震、石頭、李大牛等一眾將領看到,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
“哈哈哈!我的娘誒!石頭,快看!把咱的小虎子嚇成啥樣了!”
周勇指著那臉色煞白的士兵,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乖乖,這扶桑貴女…是唱大戲的醜角兒嗎?這臉刷得比牆還白,牙黑得像炭,嘴點得像顆痣…哈哈哈!”陳震也是忍俊不禁。
“嘖嘖,這走路…跟個移動的米缸似的…還想勾引人?嚇死個人哩!”李大牛憨直地搖頭,一臉嫌棄。
石頭比較穩重,但也忍笑忍得辛苦:“咳咳…諸位將軍,莫要取笑。此乃扶桑貴俗…隻是…嗯,確實彆致了些。”
將領們的哄笑吸引了那幾個貴女的注意。
看到這群人盔甲鮮明,氣度不凡,顯然是更大的“大人”,立刻調轉目標,扭動著“籮筐腿”,臉上堆砌著更加“嫵媚”的笑容,邁著小碎步向將領們圍了過來。
“尊貴的大人…”
“請憐憫…”
“小女子願侍奉…”
生硬的楚語夾雜著扶桑語,配合著那慘白的妝容、漆黑的牙齒和極力討好的表情。
剛才還在大笑的將領們,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看著幾個“白麵黑齒”的“怪物”向自己湧來,饒是周勇、陳震這樣的百戰老將,也感覺頭皮發麻,後背發涼!
周勇下意識地摸了摸腰刀,陳震嘴角抽搐,石頭和李大牛更是直接後退了一步,臉上寫滿了抗拒和“莫挨老子”!
“站住!統統站住!”
周勇身邊的親兵隊長反應極快,立刻帶人上前,用長矛橫在身前,厲聲嗬斥,擋住了這群“熱情”的貴女。
將領們這才鬆了口氣,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心有餘悸。
“他娘的…比打一場硬仗還嚇人…”周勇抹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心有餘悸。
“傳令下去!”陳震趕緊對負責看管的軍官吩咐,“這些…女子,嚴加看管!沒有命令,不得靠近我軍將士!尤其是…臉上刷得特彆白、牙特彆黑的!告訴弟兄們,這是留著給後續移民安家落戶用的,不是現在!誰也彆動歪心思!敢亂來的,軍法從事!”
那些試圖獻媚的貴女們被士兵們嚴厲地驅趕回女子群中,一臉茫然和委屈,不明白為何自己的“魅力”會換來如此反應。
普通的扶桑女子則把頭埋得更低了,心中除了恐懼,或許還有一絲荒誕的慶幸。
楚軍士兵們則互相擠眉弄眼,低聲哄笑,剛才那驚悚的一幕,成了日後軍中的一大笑談。
博多城的東門和北門,近兩萬名被篩選驅離的老弱婦孺,緩慢蠕動,延伸向扶桑內陸。
大多數人衣衫單薄破爛,在深秋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許多人赤著腳,腳底板早已被碎石和荊棘劃得鮮血淋漓。
每人隻被允許攜帶極少量的食物——幾個冰冷的飯團,一把發硬的糙米。